“好了,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有紧急事情打前台。楼下24小时都有人值守。”
屋子里其实还有消毒水味和残存的呕吐味。但郝音却不大闻不到,她的嗅觉有点迟钝了。身体乏力又酸痛,头又晕晕乎乎的。
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调成了震动模式。这会在一闪一闪地亮着光。屏幕上显示的是“爸爸”。
看到这两个字,她心里一酸,泪都要涌出,脱口而出低声喊:“爸爸!”
但郝音还是没有接。她怕爸爸看到她这个样子会很担心。爸妈甚至会不顾一切地跑过来照顾她。李小梅已经去抢救了,生死未卜。她现在又奄奄一息。
这个肺炎不是一般的病,这是传染病。她绝不能让爸妈也卷进来被感染。
昏昏沉沉地打开微信扫了一眼,很多联系人发来了好多条未读信息。但她却没有力气看,就这样半躺着睡着了。
郝音爸妈那边急得团团转。豆豆抱着毛绒熊,一会看看唉声叹气的姥姥,一会看看神色凝重走来走去的姥爷。
她知道肯定发生大事了。不是妈妈就是舅舅闯大祸了。
“这俩孩子怎么回事!真是的!都不知道来个电话,报个平安。外面疫情这么严重,人心惶惶,都不敢出门。他们倒好!一个个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越来越无法无天了!郝同志,都是你惯的!”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你别气了,别气了啊。身体气坏了可不行。我们还要做老伴呢!”
“呜呜呜,郝音那孩子。昨晚都不知道有没有找到住的地方,住哪里。我怎么不担心啊……呜呜呜……”
一直很坚强乐观的郝音妈妈再也扛不住联系不上儿女的担忧,呜呜地哭了起了。
真的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儿行千里母担忧。这么冷的天,天气又不好,疫情蔓延速度这么快。怎么不担心呢。
“晚晚,你别哭了。啊?!孩子们不会有事的。郝音都孩子的妈了。她会有分寸的。啊?
他们也许没听到电话呢。说不定在吃饭呢。郝乐走的时候,不是说接郝音的学生三个人一起隔离吗?放心吧。他们年轻人,会相互照应的。”
“姥姥。你别哭了。哭了,妈妈会担心的。我给你纸,擦一擦。哭了就不好看了。”
豆豆两小短腿一迈,从沙发上滚下来,捧着抽纸,乖巧地趴在奶奶腿上。一张张地给奶奶扯纸巾。
丁晚香被豆豆的善解人意逗乐了,止住了哭泣。
“姥姥,妈妈她什么时候回啊?”
这一说,丁晚香的眼泪又往下滚。
郝国立说是这么说,他这做老父亲的也担心啊。于是又拿着手机慢慢地往阳台那边走。一边走,一边拨打郝乐的电话。
郝乐这会却还在外面,在高速路口,和队友吴佑德,司马谦在冷冷的风中等待接收一笔外省捐来医疗物资。
“你的名起的不错,吴佑德,无忧的。”
“你的也不错,郝乐,好乐。挺像你性格的。”
“别提了。我都不知道我爸那会咋想的。哪怕是个《史记》狂热分子,也不能给我起名司马谦啊!
人家虽然写出了《史记》千古名书,可是被咔嚓,做了太监好不好?人家说坑爹。我这是有个坑娃的爹。我容易吗?!我!”
说着做千古忧思郁闷状。
“得了吧你,司马谦!你个富二代,女朋友照片那么漂亮,你这是裸的炫耀。不带这么玩的!”
说完,三个因为这场疫情聚在一起的年轻人哈哈大笑。尽管才认识一天,却感觉特别的亲近,特别投缘。
据说这是因为,这种叫做过命的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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