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脑子一片空白,习惯性捂着心口仰面躺下,忽一抹黑影印入眼帘。
她眨眨眼赶走眼前迷茫,看向面前这张黑棕色的桌底,上面有一处树木原有的纹路,宽而长,仔细看去,竟然还有点飘逸。
‘万俟’这两个字一时之间又占据她思想,如同诅咒一样,深深刻在她脑中,又像是蛇妖,缠着她每一寸神经,阴冷丝滑,让她无处可逃。
等如若回过神,一滴泪痕顺着她半睁的眼角滑落,流进她的发间。
瞬间眼眸再次覆上一层雾气,隔着雾气瞧,仿佛一黑袍男子出现在她眼前,撞乱她心间最后一处平静。
如若想隔着雾气看清,越是极力睁大眼睛,越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连串纷纷落下。
难以承受的悲伤让她缩成一团,心口前的衣襟被她死死握在手里,灵魂深处就好像住着一头猛兽,想要破体而出,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一瞬间让如若陷入黑暗。
如若原本紧绷的身体渐渐松开,仿佛有一双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最后顺着脖颈拍在她发紧的脊背上。
轻轻地,一下又一下。
在不知不觉间,抽着她浑身的力气,包括心口的疼痛。
在如若彻底陷入黑暗中时,耳边仿佛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让她格外安心。
“我虽为黑暗,却只想许你光明。”
……
鬼界。
司命换下那身繁褥衣衫,穿着一身淡蓝色素袍,挽了一个最简单不过飞仙发髻,上面也只插着一个素雅的簪子,双耳垂挂着东海粉珠,小巧琳珑,煞是温柔可爱。
只是周身被一股淡淡忧伤环笼其中,让他人避退三舍。
司命跟着一小鬼进入鬼君书房,道谢后静静等待,手里拿着早就写好的回帖。
站在书房中间,四下打量屋内布局,这里到是跟一身红衣,长双勾人含情眼的鬼君大相近庭,如此的……出尘不凡。
一眼望去,如雪洞一般,少许的几个摆件就是淡雅的青花瓷器。别的文人墨客用竹兰梅装点,就是一些纨绔子弟,也是拿一些艳俗至极红花绿叶,而鬼君真的与旁人都不同。
青花瓷盆里种绿油油的青草……
挺好,挺与众不同……
不仅如此,墙上挂的画作更是让人看捉摸不透……难以看懂是何方神圣……
远看像虎,近看像……算了,她放弃了。
实则就是乌漆墨黑,胡乱涂抹了一通。
要不是旁边有龙飞凤舞的几个提字“第五判所画美人图”,她还当真看不出来这是……画的美人???
美人图???
只怕美人看了都忍不住去跳了忘川……
司命忙收回视线,抬手捏了捏眉心。
真是白瞎他那张脸和这一手好字。
“稀客。”平稳的脚步声有远而近,“司命星君亲临,小王鬼殿真是蓬荜生辉。”
司命又捏了捏眉心,她突然有些后悔亲自来了。
她一向喜静不惜闹,如今看来,只求好事将近的鬼王少说几句。
“鬼王客气,小仙在这里恭祝鬼君和君后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司命规规矩矩对他行了一礼。
不知道是不是最后那句‘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合了他的心意,那双含情眼尾乐的飞起。
“那小王就借星君吉言,也祝星君早日寻得贵婿,还了小王这顿喜酒才是。”
司命脸上笑意一僵,随后讪讪一笑没有接话,她双手递上回帖,第五判伸手接过。
春光满面的鬼君低头拆开回帖,一目几行看完,又原封不动合上,小心收起。
随意询问:“上神近日可好?”
此‘上神’说的是谁?
反正说的总不是新历劫成功的禧鉴上神。
“上神近日都好。”司命学着他打哑谜。
眉峰轻挑,来了兴趣:“本君听闻,司命星君生性淡薄,却写着一手好文,把世间男女情爱写的活灵活现,今日一见,司命星君也是巧舌如莲,逗本君心花怒放,半点不像传言中所说。”
司命克制住想捏眉心的手,“鬼君,传言不可信。”
她不过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罢了,那里算得上是巧舌如莲。
“奥?是吗?”第五判才不信她,“本君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司命星君答应。”
司命脸上笑意微僵,心中万般拒绝,能不答应吗?
表面上做的相当到位:“鬼君真是折煞小仙了,鬼君但说无妨。”
司命一切小表情都逃不脱第五判眼睛,他并没有揭穿,开口道:“家夫人性格也是如此,司命星君如果不嫌弃小王殿中简陋,不妨多来走动走动,跟家夫人说说话,赏赏花。”
就差脸上写着‘本君觉得你们很合着来’这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