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写什么?”沈珠曦走了过去。
“喜字。”他说。
沈珠曦不由想到了他们的婚事,她握着笔,僵住了。
“你不会?”李鹜狐疑地看着她。
“……我会。”
沈珠曦拿着羊毫笔轻轻蘸了蘸水,慢吞吞地在桌上写下一个喜字。
她盯着逐渐成型的喜字,一想到和李鹜的婚事就心里发憷,写完喜字后,她把笔还给李鹜,以用朝食为由,快步逃离了堂屋。
沈珠曦在厨房里找到了放在藤条簸箕里的几个馒头。雪白的馒头还残留着蒸过的温度,沈珠曦拿了一个,掰成两半,只拿着一个走出。她在厨房门口唉声叹气,慢条斯理地吃完了半个馒头。
话都已经放出了,难道此时还有她反悔的余地吗?
况且,李鹜好说话,一次次地容忍她,但外边的人,恐怕就没有李鹜这么好说话了。
“我出门了,你帮我晾下盆里的衣服。”院子里传来李鹜的声音,沈珠曦忙应了一声,没一会,院子重新安静了下来。沈珠曦继续叹气。
她思来想去,都觉得只有继续婚事一条路可走,她六神无主地回到堂屋,逃跑的心思随着对亲事将近的恐惧,忽隐忽现地出现在她脑海里。
堂屋里冷冷清清,只剩桌上半碗清水和横搭在碗上的羊毫笔。
“又不收拾。”
沈珠曦嘀咕着,走到桌前,正要拿起瓷碗和羊毫笔,视线却被桌上几千个同样的字吸引了。
密密麻麻的喜字遍布光滑的桌面,写在前边的已经半风干,写在后边的仍带有水光,几千个扭扭捏捏的喜字一齐看着她,各有各的丑法。
沈珠曦看着看着,不禁笑了。
绑沙袋有什么用?该丑的还是丑啊。
但这毫无美感,连童生都不如的丑字,偏偏驱散了她心里的不安。
她了解他,了解他狂妄自大的一面,了解他粗鲁暴躁的一面,了解他不服输的一面,了解他讲义气的一面。就像眼前这歪歪捏捏的喜字一样,李鹜的形象在她眼前如此清晰。
似乎……也没什么可害怕的了。
左右是个权宜之计,李鹜若是敢欺负她,等她和太子汇合,定要叫太子锤爆他的狗头。
沈珠曦的忧惧来得快去得也快,在看到后院洗衣盆里满满一盆自己的新衣裳,她心底的最后一丝犹豫也飞走了。
她哼着歌,从洗衣盆里抓起一件湿衣裳抖开,努力地甩向晾衣绳。
快乐如此短暂。
“哎哟!”
吸饱了水的袖子啪地一声甩上沈珠曦的脸,她的快乐烟消云散。
沈珠曦尖叫:“李鹜——”
这混蛋竟然不拧干衣裳就跑了!
……
“啊嘁!”李鹜打了个喷嚏。
旁边跑得气喘吁吁的李鹍扭头看了他一眼:“大哥……病了……”
李鹜说:“还不是因为你们跑得太慢,身上的汗都冷了,风一吹,可不要打喷嚏吗?”
“我和三弟……都没打,就你打……”李鹍嘀咕道。
“少叽叽呱呱,还不跑快点?”李鹜一脚朝李鹍屁股踢去,李鹍嗷呜一声,撒开两腿往前跑去,三十斤沙袋在他身上若隐若现。
李鹜放慢脚步,看向后边上气不接下气的李鹊。
“你自己加速还是老子帮你加速?”
“不……不劳大哥费心……”李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摇摇晃晃地加速往前跑去。
围着岚河一圈跑了下来,三个人都满身大汗。好不容易到了终点,李鹊仰面朝天就躺了下去,一动不动,只剩胸脯飞快起伏。
李鹍蹲在岚河边,用手掬水,喝得咕咚咕咚。
李鹜站在河边迎着河风,脱掉了身上的外衣外裤,解下身上沙袋后,一个猛子扎进了河里。
浪涛滚滚,水花飞溅,李鹜一身精壮的肌肉在河水中自由沉浮,汹涌的河水不住拍打在他宽阔的双肩,在浪花面前,青色的游凤潜入深渊,忽隐忽现。
李鹜一边洗一边游,两炷香的时间后,才一脸痛快地上了岸,他一身全湿,就连头顶也在往下滴水。
水珠顺着黝黑的睫毛落下,李鹜眨了眨眼,随手把乌黑的湿发抹到脑后,他一屁股坐上岸边一块生着青苔的大石,坐在晒得温热的苔藓上,漫不经心地感受迎面扑来的河风。
瑰丽的朝阳笼罩在他身上,就像给他披上了一件浴血的战袍,李鹜一言不发,姿态散漫,眼中射出的目光却是锐利的。他凝视着尽头河天一线的地方,就像睥睨着他的手下败将,自有一股不言而喻的威严。
“大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鱼头县?”李鹊躺在地上,望着天,问的却是隔着十几步远的李鹜。
“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李鹜头也不回。
“什么时候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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