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巡缓缓睁开眼睛,昏倒前的头痛感还留存在脑海里,他按着太阳穴慢慢坐了起来。
林裴正坐在旁边削苹果,“醒了?饿不饿?”
那一瞬间,宋巡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直到林裴把苹果切成两半,递给他,他才呆呆地接住,“你怎么来了?”
他没忍住咬了一口,脆甜脆甜的。
“你一直没去上学,也没请假,班主任联系不上你家里,所以就让我来看看。”林裴又打开小桌上的保温桶,给他盛了一勺清淡的排骨汤,“我去你家找你,正好看见阿姨回来收拾衣物,才知道你生病了。”
一问才知道,这几天他们一家都围着宋巡团团转,饭都吃不上热乎的了,一连好几天都是点外卖,手机就更加来不及看了。
林裴念着文乔照顾他好几次,所以让家里阿姨做了一些好吃的,主动过来送饭了。
正好文乔要去窗口办理什么手续,林裴就代替她守在宋巡床前,没想到正好赶上了宋巡醒来。
两个人隔了这么多天再次重逢,谁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宋巡喝了半碗汤,没什么心情,又放下了。
林裴静坐半晌,然后摸了摸宋巡的额头,温度有点低。
Alpha里最弱的免疫力都比他强,林裴从小到大生过无数次病,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宋巡也会躺在病床上。
头发凌乱,嘴唇比他的脸色还白。
林裴叹了口气,“怎么把身体搞成这样。”
“……不知道。”
宋巡呛到冷风咳嗽了几声,自觉地躺回被窝里去了,蔫蔫的没什么精神,“大概是易感期吧。”
他清醒的时间很少,还没来得及听医生说自己的病情。
两个人都没话了。
好在文乔适时地回来了,林裴马上站了起来。文乔看到宋巡醒过来很惊喜,又让林裴留下一起吃个饭,但还是没留得住。
等到病房门关上,刚才还默不作声的宋巡猛地坐了起来,一把拉住文乔的衣袖。
“妈,”他神情严肃,慎重地问,“我上次问你的那件事你想起来没有?”
文乔一听他说这件事就头疼,怕他又被刺激得晕过去。她叹了口气,把儿子按了回去,才勉强地点了点头,“想起来了。”
是那个暴风雨的下午。
她在房间里和闺蜜聊天,忽然听见楼下电话铃响起,叮铃铃的,很急促。她聊得兴起,就让宋巡去接,结果半天都没了动静。
她觉得奇怪,下楼时看到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房门关得紧紧的,她以为儿子已经回房间打游戏去了。
然而宋巡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文乔听到了第二道电铃声。
她接起电话,问是谁。
话筒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然后传来一个孩子的声音,他音量低、声线又尖,文乔听不出对方是男是女,只知道对方说他是宋巡的朋友。
“哦,你想找宋巡是不是?”宋巡经常和同学互留电话号码,互相约出去玩,文乔都已经习惯了,她哄道,“是这样的,今天外面下很大的雨哦,宋巡在家里打游戏,不能出去玩了,等天气好的时候阿姨带你们一起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话筒那边又沉默了好一会儿,小孩子说了一句谢谢阿姨,然后礼貌地挂掉了电话。
之后文乔想上楼和宋巡说一下这件事,结果从楼上跑到楼下,从客厅到花园,都没看到他的身影。
门厅处少了一把雨伞和一件儿童雨衣。
她这才慌了。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你刚躺在床上的那段时间,你爸因为公司的事,被你爷爷调到外地去了。正好有个国医退休后在那里养老,我们就想去碰碰运气,一起搬到了那里。过了大概一年,你就醒了。”
文乔很不愿意提起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但是她一抬头就看到宋巡脸上十分认真,想到这些都是他失去的回忆,心里不由地觉得酸楚。
“这些,”她揉了揉鼻尖,深吸一口气,平稳住心情后才问,“这些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当初医生说宋巡的失忆一部分是脑部血块压迫到了神经,能不能恢复全靠缘分;另一部分可能是因为ptsd,所以苏醒后下意识地避免了那段让他恐惧的过去。
这么多年,她早就放弃了,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峰回路转。
宋巡沉默着,他一直在想文乔接到的第二通电话,和第一通大约是同一个人。这是四年前的事情了,之后他们搬了家,以前的座机电话也再没用过。
“妈,现在还能查到那时候的来电记录吗?还有当时的号码所属者。”
文乔迟疑了片刻,“……应该能。不过你查这个做什么?”
“因为我怀疑,我小时候就见过林裴了。”
小时候?林裴?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文乔还没反应过来,宋巡忽然拔掉了手上的葡萄糖输液针,翻身下床,然后踩着拖鞋打开了病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