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很薄。
布庄掌柜已经忍不住上手去摸,幽幽沉叹:“唉!”
殿下的侍从说得没错啊,的确又薄又硬,这还怎么取暖?
屋子角落摆着炭盆。
炭行掌柜走近瞧了瞧,叹气道:“高大人,这些都是最劣等的炭,咱们大盛的功臣,堂堂世子殿下,竟被如此苛待!”
高默厉目瞪向小吏:“去将今日所备饭食拿来!”
“这……饭食都没了,拿不来啊。”小吏哭丧着脸道。
高御史是何等人?什么胡搅蛮缠的人没见过?
他道:“虐待世子乃重罪,或许,你们是想去牢里待一待?”
小吏:“……”
他正要开口,高默却又打断他:“你已经失去一次开口的机会了,有什么话,公堂上说吧。”
“大人!大人饶命啊!”小吏一下子跪到地上,哭求道,“小人只是个听差跑腿的,厨房的事不归小人管啊!”
高默哪里会客气?
“这话留着自辩用吧。”
他抬脚就离开院子,迎面碰上瑟瑟发抖的行馆主事。
寒冷的冬日,行馆主事满头大汗:“高大人!高大人!咱们行馆确确实实没有钱款,没办法给世子殿下提供……”
“闭嘴!”高默喝道,“难道你不会向上通报?”
“小人通报了呀!可是、可是……”
他可是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行馆主事敢苛待皇室血脉,不过是仗着背后有人撑腰。
不见棺材不掉泪,他当下又怎么可能供出主使呢?
高默完全失去耐心,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高御史的效率相当高,很快就写好折子,呈到御案上。
皇帝翻开之前,还头疼地跟太监总管打趣:“这高默又要搞出什么事?”
打开之后,没看几眼,就“啪”一声将折子拍向桌案,气汹汹道:“将高默给朕叫来!”
太监总管不由腹诽:能把陛下气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高御史写了什么。
顷刻,高默一脸严肃地来了。
待他行礼后,皇帝问他:“你折子上写的都是真的?”
“回陛下,此事千真万确,没有丝毫作假。”高默板正道,“城中不少百姓都亲眼见证此事,微臣正是因为碰上百姓送礼,才亲自进入行馆查看,微臣所言没有半分虚假。”
“蠢货!蠢货!”皇帝气得再次狠拍御案。
当然,他骂的不是高默,而是行馆主事。
楼喻立了功,天下无人不知。
在这节骨眼上,若传出行馆苛待世子一事,天下人会怎么想他这个皇帝?
虽是行馆做的事,但行馆代表的是朝廷,这不就是意味着朝廷苛待功臣吗?
真是一群糊涂的蠢货!
“那个主事为何要苛待世子?”皇帝吼问。
高默垂眸:“微臣问了,他说是行馆缺少钱物,不能为世子殿下提供应有的用具。”
皇帝:“……”
他简直气昏了头:“行馆没钱,去找户部要啊!”
“他说,户部没有同意拨款。”
殿内陷入沉寂。
高默眼观鼻鼻观心。
其实在他看来,户部这一招算不上烂。
若是遇上不愿多事的世子,这个闷亏可能就吃下了;若是遇上只会向圣上哭诉的世子,圣上可能也就宽慰几句,轻飘飘责令户部拨款,但气也已经受了,还落了下乘。
可他们碰上了不按常理出牌的喻世子。
人都是健忘的。
两年前喻世子来京贺寿,搅得京城风雨动荡,京城百姓已经忘了,他们只知道喻世子是立了大功的人。
可是百姓忘了,某些人也敢忘?
以喻世子的性情,怎么可能吃闷亏?
是以,布庄和炭行哄闹时,他便接到三皇子殿下的指令,让他前去行馆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