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年,楼荃一人在京城,举目无亲(皇帝不算),又不得夫家尊重,一定过得很苦吧?
眼前女子不过二十岁,眉眼间却难掩沧桑。方才握住她手腕时,只觉手腕极为细瘦。
楼喻敛去眼底心疼,笑着道:“阿姐对我最好了!”
至行馆后,府兵留驻行馆附近,楼喻只带冯二笔、霍延二人前往侯府。
楼荃四年前嫁入京城,自然是见过霍延的,不由惊讶道:“阿弟,他怎会……”
“阿姐,别管他一个罪奴了,我又累又饿,什么时候能到侯府啊?”楼喻岔开话题。
楼荃不由打量霍延。
少年垂首敛眉,死寂沉沉地缀在身后。
曾经的京城贵公子,如今却沦为命贱的罪奴,实在可惜。
车驾行至侯府正门。
宁恩侯夫人携一干家眷、仆役于门外等候迎接。
不管心里怎么想,礼数得到位。
楼喻也不失礼数地一一打招呼,随后道:“先前二郎不慎摔断了腿,不知现下如何了?我能否前去探望?”
众人:“……”
您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侯夫人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她咬紧牙关,面上却还带着笑。
“劳殿下关心,二郎已经服药睡下了,大夫说暂时不宜探望。”
楼喻“哦”了一声,随即挽着楼荃的手臂,“阿姐,那咱们去用膳吧!”
谢信轻咳一声:“殿下若不嫌弃,不如同桌共饮?”
这是邀请他一起吃饭?
楼喻点头,“也好,不过我得先换一身衣裳,阿姐,快带我去卧房。”
侯府特意为楼喻备了一处院子。
院子别致清幽,居住环境不错,就是离主院有一点近,估计是为了方便监视。
他带着霍延和冯二笔踏入房间,假借换衣工夫,低语吩咐二人几句。
最后感慨一句:“谢茂可惜了。”
霍延:“……”
若非来京之前,他们早已商定计划,他或许真的以为今日一切皆为意外。
可谁又能知,谢茂的愚蠢行径,不过是楼喻布的一场局。
谢茂性格鲁莽冲动,只需派人在他耳边煽风点火,他轻易就会上当。
他本就瞧不起庆王,更加不愿楼喻入住侯府,便在暗线的推波助澜下,做下一个决定。
他要趁楼喻入京之时,众目睽睽下给楼喻一个下马威。
反正楼喻是个怂包,他就是要将这个怂包狠狠踩进泥地里,让他不敢踏入侯府大门!
侯府可不是谁都能进的!
这是谢茂偷偷做的决定,侯府上下其他人都不知道。
要是知道,也不可能放他出府。
谢茂都送上门了,楼喻当然不会跟他客气。
楼喻便将计就计,陪他上演一出自食恶果的好戏。
入京之前,楼喻同他们商议对策时,霍延便觉他心思缜密,而今亲眼见证谢茂如何入局,心中油然而生几分叹服。
这般算无遗策的本事,着实叫人心惊。
他眸色意味深长,恰被楼喻瞧见。
楼喻眉眼弯弯:“怎么这么看着我?有哪里不对吗?”
霍延失笑:“没有不对,我也只是觉得谢茂可惜而已。”
他并非善男信女,不会认为谢茂无辜,更不会觉得楼喻过于工于心计。
宁恩侯府本就是保皇一派,或许霍家覆灭一事,宁恩侯府也是其中引火的一把柴。
再加上他们对楼喻本就不安好心,楼喻不过提前预警,打破他们的虚假面具而已。
楼喻微微一笑:“咱们应该要在京城待上一段日子,为免闹得太僵,不如明日咱们买些补品过去探望探望?”
霍延眸中含笑:“好。”
冯二笔:“……”
这真的不会闹得更僵吗!
换完衣服,楼喻便前往膳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