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鸢清楚沅沅的懂事是基于小时的生活而养成,她受过欺负,所以才懂得照顾大人的情绪,不论陆鸢如何教导她,沅沅总改不了。后来,她下定决心拒绝时,也是沅沅阻止她,“妈妈,你担心我照顾不好自己,我可以去爸爸那生活,飞鸟剧团需要你,我不希望你为了我断送自己的梦想。”
陆沅沅见过陆鸢在舞台上的模样,周身萦绕着让人挪不开眼的光,自信飞扬,或哭或笑皆被她演绎的动人心魄。
那样鲜活的陆鸢她只有在舞台上见过。
高二,陆沅沅转入港城贵族私立高中。
在这里,她遇到了周子巽、秦百合,还有晋熙。
命运也是从这一天开始改变。
周子巽算陆沅沅半个青梅竹马,寒暑假来港城时常会见到他,她转学来港城,周子巽激动异常,带着她坐自家的车去学校,反而被误会闹了些传闻。
有传,陆沅沅是周家童养媳的。
简直离谱,陆沅沅不过是觉得霍家的名声太高调,霍铭霄才让作为邻居的周子巽载她一程,况且陆沅沅的这个姓就不会让人跟霍家联想到一块去。
传言过头,秦百合就来了。
陆沅沅第一次见秦百合,她穿鹅黄色上衣和短裙,一双大长腿又白又晃眼,不论从外貌还是家世来看,秦百合妥妥的属于女神级人物,诚然她也的确被封为“校花”,据说每年学校拍摄的年刊封面也是她,可见她受欢迎程度不一般。
有那样骄傲的资本,秦百合才会在看见素净淡雅的陆沅沅时露出了不屑的笑容,她懒得装温和大方,态度可谓咄咄逼人,伸出那只水晶指甲警告她。
“喂,周子巽是我的人,你离他远点!”
陆沅沅在秦百合眼里就是个不会港城话的土包子,她的沉默便是没有底气的退缩,无端增加了秦百合的自信,然后与旁人用晦涩难懂的港城话将她数落的一无是处。
“要是再接近他,对你不客气!”嚣张至极。
秦百合在她面前完全跟小太妹一样,走过来故意撞上她的肩,见她仍旧无动于衷的呆滞状态,认定她吓着了才满意的离开。
陆沅沅的书包跌在地上,书本和试卷掉了一地,橡皮擦和铅笔顺着台阶往下滚,最后停在半脏的运动鞋前。
一双干净修长的手指拾起地上遗落的文具。
“陆沅沅,我知道你,你从金城来。”
运动鞋的主人站在台阶下抱着一个篮球,冲陆沅沅扬起了少年独有的笑。
时间过得可真快。
一晃眼,七八年没了。
纵使时光再变,陆沅沅对于秦百合的印象永不会变,她穿过那道透明的玻璃墙,看见的秦百合还如过往一样,嚣张至极,只不过陆沅沅的身份不再低调,秦百合不敢在她面前太放肆。
如此,在朋友圈里暗戳戳只对她可见的炫耀就有了解释。
“陆小姐,秦小姐在二号卡座,您往这边走。”
侍应生毕恭毕敬的为她指引,落座后也非常殷勤的服务,比起秦百合到时热情加了双倍不止,秦百合不甘也只能咬牙吞了,今日陆沅沅选择的天空餐厅属霍氏旗下,对待老板当然要比她好。
再想到她平日要来天空餐厅得提前半月预约,反倒是陆沅沅想来就来,怎么说都吃味。
“沅沅,真好呢,托你的福借你的光我才能在周末来这,平时好难预约。”秦百合尽量让自己情绪听起来平和,没想陆沅沅冷眼瞧过来,单刀直入,“别说废话了,你知道我要跟你谈什么。”
是,秦百合懂得很。
不就是要谈那套玛利亚三世么?
秦百合从包里拿出一份首饰盒,丝绒盒盖打开,是一整套蓝宝石系列,从所谓的玛利亚三世项链到手链,全部都在那。
“你既然喜欢这套,我送给你好了,反正也是晋熙送给我的礼物。”
要想骗别人首先得麻痹自己。
秦百合做得真不错。
陆沅沅忽略了后面一句,只回答前面的“喜欢”,她的喜欢太浅了,浅到可以丢弃。
视线从首饰盒上一扫而过,叫人瞧不出一点羡慕与期待,反而多了几分嘲弄。
“不好意思,我从不用二手货。”
“沅沅……”秦百合再想解释,陆沅沅的嘲弄更加明显,“而且,我也不用赝品。”
真的都不用,何况是假的。
假的就是假的,以假乱真还想拱手送人,真不知道是她蠢,还是秦百合由始至终都把陆沅沅当作一个好糊弄的人。
秦百合的面色瞬间惨白无光。
陆沅沅用最文明的话拆穿了她,其实最残忍,陆沅沅的清醒与平静更加讽刺了秦百合的做法,她犯了蠢,太蠢了,在陆沅沅面前那些蹩脚的谎言无所遁形。
秦百合几乎是恼羞成怒,懒得再与她装下去,“是,我这些全是假的,晋熙也没送给我这些首饰,你满意了吗?”
因为是假的所以在文宇面前不敢抬头,也不敢在晋熙面前做展示,只能耍小心机对耳环啊手链啊这种小物件遮遮掩掩的秀给她看,而系列的假同款大概就是从晋熙送出的蓝宝石中查到的,秦百合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物件,加上“怀孕”又不能公开,所以才能肆无忌惮的炫个不停。
陆沅沅理清了一切,只在秦百合故意告知晋熙“怀孕”一事上有些感慨,用怀孕来博得晋熙的同情与关注么?至于其他……显然波动不了她的心。
陆沅沅比秦百合想象的还要冷静,秦百合再恼怒也不想在她面前丢脸,于是试图挽回:“但是晋熙送了我孩子一套礼物,我和周子巽的孩子!”
周子巽说过那个孩子不存在,她利用假怀孕赢来那场奢华无双的订婚宴。
陆沅沅不打算拆穿她,或多或少是看在了周子巽的面子上,她还记得周子巽在医院长廊上疲惫消极的背影,他是彻底被世俗压垮了的人。
秦百合冷笑着看她,甚至疑惑陆沅沅为什么能如此的沉默,她仿佛置身事外,是不是假的首饰,是不是她拿着晋熙做幌子,都与陆沅沅无关,偏就事事皆与她有关,她凭什么能心平气和不染一点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