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信帝听她不断的啜泣声不禁叹了一口气,走到她身后握住她的肩膀想要安慰安慰,但赫皇后拍开他的手不理他。
“朕也没说什么,只是表明西南是多事之地罢了,皇后莫要多想。”崇信帝道,将她转过来掏出帕子亲自给她擦泪。
他也是气糊涂了,搞乱西南最易惹人怀疑的便是赫家这对儿姐弟,但这事儿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再者从那羌族将军口中得知的迟蓟先不说是不是叛贼,就当年是他亲手杀了赫靳,皇后和丞相若真与赫家军有联系,绝无可能与迟蓟联手。
整件事最受利的却是四皇子一脉,前提是他未抓住吏部尚书的把柄,崇信帝神色一寒,两个皇子平时打打闹闹不算什么,但若动了不能动的东西,他绝不心慈手软。
赫皇后见他还算温柔便慢慢收了眼泪,问道:“皇上可还要去处理政务?”
“自然。”
赫皇后眼角一垂,不高兴了,轻打了一下他的肩膀道:“今日皇上可是惹了我,晚膳不许去汐妃那儿。”
崇信帝笑了一声:“好好好,晚上我来钟粹宫。”
皇后虽是皇后,但只在外面端庄威严,在他面前比一般妃嫔还要娇媚一些,崇信帝有的时候着实喜欢。
时辰不早了,赫皇后恭送他离宫,待看不到他身影脸上的笑哪还有半分影子,就连眼中也没了那丝娇憨,处处都是精明。
回到殿中随意地靠在软榻上,懒洋洋道:“将窗边的盆景都扔了,本宫看着烦心。”
“是,娘娘。”
宫女的动作甚是伶俐,但动静很轻,生怕扰了皇后清净。
“娘娘,”鸳鸯从外面回来,凑近皇后耳边道,“二皇子已经在外边等了许久时候了。”
赫皇后皱眉:“他来做甚?这个时候就应该老老实实地待着,上窜下跳最是招人眼球。”
鸳鸯:“奴婢不知。”
赫皇后头疼地叹了口气:“罢了,让他进来吧。”
“是。”鸳鸯躬身退下去,不一会儿就看到二皇子李栀急匆匆地进殿,匆忙行了一礼:“母后。”
赫皇后斜了他一眼:“坐下吧,不是都说了西南的事由本宫摆平吗,还有何事还需你如此慌张?”
她眉间紧皱着,看不惯他这副不稳当的样子。
“母后你有所不知,”李栀坐在另一侧的软椅上脸色甚是苦闷,“昨夜镇国公的夫人殷氏去了!你说镇国公怎么这么能克妻,竟然克死了两任!殷家是我们这儿的势力,本想靠着他家的嫡长女绑上镇国公,可现在唉,母后,这该怎么办?”
宁维梁的继室竟然死了?赫皇后想了几息笑道:“这岂不是正好?你若真有宁家助力,你父皇肯定会忌惮,担心你一家独大,不敢对四皇子下手,现在你缺了这一块儿,那你父皇下手就不会有所顾及,这次老四不死也得半残。”
李栀一顿,仔细想想也有些道理,但是——
“拉拢宁家对我来说至关重要,有父皇压着,我手中本来就无多少底牌,现在没了靠近宁家的桥梁,您又给搭进去一个吏部尚书,这——”
赫皇后瞪他:“怎么?你是埋怨我不成?若我不出这一手,今日该倒台的就是你。这吏部尚书暗地里虽是你的人,但明面上是四皇子那边的,搭上他不仅可以打消你父皇对我和丞相的怀疑,还可以给老四泼脏水,这么好的一次机会你就想着你手中的那些个底牌?”
简直蠢货,赫皇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再说有丞相在,少个吏部有什么打紧的,跟你争的只有老四,你手中的牌再烂,只要打得比老四好你怕什么?”
李栀被她训地脸黑了一瞬,但碍于她皇后的身份不好反驳,恭恭敬敬道:“母后说得是,但若吏部尚书反水——”
“不会,”赫皇后打断他,“本宫已经派人去处理了,他翻不起花来。”
李栀点点头,但他心里总觉得哪里奇怪,隐晦地看了她几眼,试探道:“难得见母后对一件事如此尽心尽力,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将吏部扔了出去,难不成这西南的事真是母后弄的?”
赫皇后忍不住讥笑了一声,抬手按了按自己头上的发髻:“老二啊,用你脑子好好想想,你虽不是太子,但皇上却封你的老师为太子太师,这意味着什么?只要你争气些,大庆迟早是你的囊中之物,母后岂会毁了你的江山?”
这话说得有意思,是他的江山就不会毁,是老四的难道就要霍霍个干净?
李栀转念一想,也是,母后跟汐妃水火不容,若他夺嫡失败,母后就算是为了自保也会将大庆搅得不得安宁。
“皇儿,此时你应该担心的是老四那边,”赫皇后道,“这事既然不是我做的,那就是他那边做的,你说他为何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
李栀拧眉细想,心中陡然一惊:“母后你是说他已经得到了迟蓟的支持?”
“怕是如此,若要说他为何要作弄西南,恐怕也是跟迟蓟有关,你说他们得知事情败落,会不会想来个鱼死网破?”
“这——”李栀鬓角冷汗直落。
“若他真要谋反,这对你反而是个机会,栀儿你可明白?”赫皇后抓住他的手腕,眼睛直盯着他。
李栀僵硬地点点头:“是,皇儿明白。”
起身恭敬地退出钟粹宫,李栀站在宫外想了几息,没有选择去宫门,而是转身去了别的地方。
真是个蠢货!赫皇后想着,在他走后倒在榻上忍不住笑得欢快,眼神戏谑又毒辣。
这京城安逸了太长时间,总算要乱上一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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