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2 / 2)

“十几天前我问候其他州的知府,回信上说是今年突遇大旱,各地收成不好,而朝廷的救济款没有发下来才导致如此,我要不是收了这几封信,我也得被你们这帮蠢货忽悠得几晚睡不着觉!”

张冦简立在一旁,这些公文里的内容很多都是他手下的甲士拷问出来的,为此还专门去州外打探,要说州外到底什么情况没人比他更清楚,此时咬牙说道:

“如果真是突遇大旱,那也应该是去年夏天的事,为何今年开春才有这么多流民入我渝州,难道是冬天突遇大旱不成?再有,我手下人出去打探,看到的可不是饿殍遍地,而是血流成河。”

从昼学插话道:“也许是为了争夺粮食所致,百姓饿到一定程度连易子而食都不稀奇,各地发生一些暴乱再正常不过。”

“但那些流民被拷问的时候不是只有一两个这么说,多数都是如此回答——”

“那是他们怕被押回原籍!”戈政卓打断他道,武夫就是武夫,一点儿脑子都不动!

张冦简咬着腮帮子,眼神恼怒:“前几年其他州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大旱这种天灾,但都是聚集起来去江南,何时来过渝州?想来想去,不过是闽州过不去了才不得不改道往渝州跑!”

“你那是臆想!”

戈政卓气得拍了一下镇纸,不想再理会张冦简,看向下面的官员问道:“各地流民的状况如何?”

“回大人,情况不太好,已经有流民开始打家劫舍了,有甲士巡逻的城内还好,但周边的村子里已苦不堪言。”

戈政卓眉头紧皱着叹了一口气,心中苦闷,二十天前他就已经向朝廷呈交了折子,其后更是每天不断地呈报渝州的情况,但直到今天为止,朝廷丝毫没有回音,其他州突遇大旱也没见赈灾银下来,或许渝州朝廷也不打断管了吧。

“吩咐下去,今后若再有闹事的流民,直接杀无赦,不必顾及,等他们知道渝州也不是好待的,自然会去别的地方。”

张冦简闻言猛得看向他:“你是父母官,怎么如此轻贱百姓性命?”

“我是渝州百姓的父母官,不是其他州的,”戈政卓瞪着他,“你要怜惜其他州百姓就辞去巡检职务,眼不见心不烦。”

张冦简没什么好说的,直接夺门而出,门框摔得巨响。

戈政卓指着他气得手指直发抖,道:“不敬上官,以下欺上,这到底谁才是这里的知府?!”

“自然您是、您是”

“张大人,”沈文宣在张冦简要越过他时叫道,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大人隶属兵部,何不向兵部递折子要求增加渝州兵力,毕竟戈大人一味施压,流民如果聚集暴动,岂不糟糕?”

“你也赞同知府的做法?”张冦简皱眉问道。

沈文宣笑了一声:“大人误会了,如果渝州能被允许有更多的兵力,那大人就可以招募流民做甲士,这样既能减少流民的数量,也能靠流民管制流民,岂不美哉?”

如此也能多得到些军饷,变相赈灾了。

张冦简仔细想了一息,眼前一亮,拱手道:“多谢沈公子提点。”

“大人客气了。”

等书房的事处理完、官员也都走光之后,沈文宣才进去,自来熟地在一旁的椅子上一坐,身后跟着的小厮捧着礼盒恭敬地放在戈知府的书案上,之后便退了出去。

“今天我的琉璃坊开业,大人不来捧场,我只能亲自来一趟沾沾大人的官威,好让生意更兴隆些。”

他刚说完这句话戈政卓就觉得不对了,抬眼瞅了他半晌,道:“你小子今天吃错药了?之前春朝节的时候见到我牛气得不行,这时候倒是会说漂亮话了,而且还送礼,黄鼠狼给鸡拜年。”

沈文宣:“新店开业,我高兴。”

戈政卓“哼”了一声,打开礼盒看了一眼,眉头一挑:“琉璃球?大礼,怎么?你这是想通了,想要收买我修改你的商籍?”

“没有,商人挺好的,”沈文宣打量了他一眼,按上盒盖又将礼盒收了回来,“你要是不放心,我不送也成,告辞。”

“慢着,”戈政卓挑开他的手,将盒子又收了回来,终于又找回了熟悉的感觉,“看把你给牛气的。”

戈政卓转了琉璃球一圈,突然问道:“我记得你是从荆州来的,这一路上你见到的是何情形?”

“你不会想相信的,”沈文宣道,嘴角微微弯起,笑了,“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大人为官这么多年,在朝中认识的人应该不少,何不私下里写信问问朝中对渝州流民的态度,毕竟朝廷一直不给回信,一直耗着也不是办法。”

戈政卓将琉璃球拿在手里没有说话,心里思虑良久开口道:“近日有几位老友过生辰,我是应该问候一声。”

沈文宣点点头,道:“礼既然大人已经收了,沈某还有其他事,就不扰你处理公务了,告辞。”

说着就要从椅子上坐起身。

“慢着,那么着急干什么?”

放下手里的琉璃球,戈政卓靠在椅子上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问道:“这琉璃我看着不错,你应该能赚不少银子吧?”

沈文宣挑眉:“大人是不是忘了我还管着西边的流民呢?多少人来着?我记得已经超过三千了吧?要地没地、要房子没房子、要吃的没吃的,那就是个无底洞,就这琉璃赚的银子全砸进去连声响都没有,要不,大人来帮帮忙?”

这臭小子!

戈政卓狠狠瞪他一眼,不耐烦地挥挥手:“赶紧滚滚滚!”

他要是敢插手他的琉璃分利,这小子绝对敢对流民撒手不管!

沈文宣笑了一声,转过身脚步轻快地走了。

老东西,你想在谁碗里抢食儿呢?

没有乘坐马车,沈文宣一路走了回去,顺道看了几眼罗富的蛋糕房,今天琉璃坊开业,人都被吸引走了,这里比之以往稍显冷清一些,不过罗富一点儿都没闲着,闷在厨房里一直在尝试新的菜谱,顺便教徒弟,等他这里的生意稳定了,还得派徒弟去其他地方开分店。

沈文宣没打扰他,要了一食盒的蛋糕就离开了。

再过几天还得开一家木器坊,苏式家具和广式家具畅销南北不成问题。

临近家门口,沈文宣突然顿住,

前面拐角猥猥琐琐地站着一个人,眼睛一直瞧着拐角里面,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放风的,不过那个方向好像是他家后门,

悄无声息地靠近,沈文宣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在这人看过来一脸震惊就要喊时,沈文宣随手掐住他的脖子,摁在墙上使他半丝声音都出不得。

顺着这人刚才看的方向,沈文宣从墙后探出头,眼睛正好与远处的一个小厮对上视线,而他上面,一个公子哥正站在梯子上扒着墙头作画。

“爷、爷!有人来了!”小厮着急地抓了抓公子哥的衣裳下摆,让他赶紧下来。

林木不耐烦地往后一瞅,沈文宣正走过来,手上随意捡了一根棍子,顿时惊得一颤,着急下梯子时脚下不稳,从上面摔了个狗吃屎,疼得“哎哟”一声,画具也散落一地。

小厮拖着他的肩膀赶紧往后撤,嘴里吹了两声口哨,有人架着马车从另一头的街道口驶过来。

沈文宣一顿,估摸了一下距离,在他们上马车之前,用力扔出了手里的棍子,打偏了,没打中他的后脑勺,棍尖只戳中了他的后背。

林木尖叫一声,被人连推带拽地上了马车,原地掉头逐渐驶远,后面得福控制着小厮走了过来。

沈文宣走至他们刚才偷窥的地方,弯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画。

这个位置里侧是后花园,而上面画的是焦诗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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