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偏瘦弱的抬头注意他的视线不禁笑了一声,也不藏着捏着了,摘下自己头上戴的帽子,赫然是王家木器行里的那个小二儿。
“木小少爷,生意不成仁义在,怎么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呢?先生奇才,以后我们王家木器行还要仰仗先生呢,你要是敢冲撞他,我们王家木器行可不答应。”
小二儿走出来对着沈文宣深拜了一恭,而后转身,笑眯眯地看着木家的小少爷,他带来的大汉挤进包围圈里面,双臂交叉一起抱着,肱二头肌老大一块,对上木家家丁的棍棒丝毫不虚。
两队人马对上,气氛剑拔弩张。
木子鑫一看见小二这张笑眯眯的老狐狸脸就十分地咬牙切齿:“王沐泽,你个王二狗,怎么哪都有你?!”
他们木家自从来了这个县城就一直打压王家木器行,本来他们钱多,安和县的县太爷跟他们家又是亲戚关系,王家怎么也得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结果就是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王沐泽把他们的招数一一打回去,那王胖子拿到图纸后立即去往郡城估计也是他出的主意!
现在吞并王家木器行算是彻底成了泡影!
木子鑫气极。
王沐泽笑着说道:‘自然是哪需要我,我就出现在哪里啦。’
他站得笔直,虽然带的人不多,但很是自在从容,他心里清楚这儿的动静这么大,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守卫军赶来,这小少爷也知道,所以根本不敢动手。
果然,不远处有阵阵马蹄声传来,木子鑫的脸色更加难看,想到县太爷和那位百夫长不对付,到底没有强装面子,临走前狠狠瞪了王沐泽和沈文宣一眼,转身上了马车。
木家的家丁一看,不确定地对视几眼,纷纷跟在了小少爷的马车后边。
找事的走了,热闹自然散场,王沐泽留下几个人跟赶来的几个士卒说明情况,陪着沈文宣走了一路:
“先生受惊了。”
“不惊,”沈文宣道,“你来得那么及时。”
估计一直关注着他的动向呢。
沈文宣斜觑他了一眼:“贼小子跟踪能力挺强啊,比木家的小少爷好多了。”
“这不还是被先生发现了吗?”王沐泽笑了笑。
馄饨摊老板都躲了,就你们那桌不动,不让人起疑才怪,沈文宣翻了一个白眼,道:
“走了。”
“先生慢走。”王沐泽行礼道别。
日头西斜,只余天边一线火红。
王沐泽注视着沈文宣的背影走远,这个人以一敌多丝毫不乱,身处险境还能注意到身边异常之处,心胸胆略实乃难得,虽然跟他查到的严重不符,但正常,估计之前有污点在,所以一直在韬光养晦。
天色快黑的时候沈文宣才回到赵家医馆。
“赵大夫,借宿一晚。”
“你当我这儿客栈呢?”赵大夫在柜台上收拾药材,瞪了他一眼。
这儿可比客栈便宜,他没钱,不住客栈,沈文宣笑着递给平儿一支糖葫芦,他顺路买的,就当他的房钱了。
平儿欢欢喜喜地接过来,跑远了。赵大夫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沈文宣把身上的背篓放在角落里,包括手上的陶罐,一抬头看见桌子上的托盘,上面有一碗粥和一碗药,已经凉了,看样子已经放了很长时间。
“这是谁的?”
赵大夫看了一眼:“还能是谁的,阿焦的。”
“谁?”沈文宣的嘴角微微抽动。
“那双儿不是叫焦诗寒嘛,叫阿焦多好听。”
是,是好听,阿焦,阿娇,沈文宣笑了一声:“他不吃吗?”
赵大夫斜瞅着沈文宣,意味深长地道:“这谁吃得下啊,哭都哭饱了。”
其实也没哭,就那样缩成一团,眼神木愣愣的,好像这沈小子走了,也带走了他所有的色彩,一点儿鲜活气儿都没了,那样子,还不如哭呢。
沈文宣一顿,瞧着冷了的饭和药没说话。
赵大夫继续说道:“这按话本上的,不就是一出英雄救美,然后美人以身相许的戏码吗?怎么到了你这儿不一样?而且花了那么银子救人家,结果说不要就不要,我都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很难想吗?我不喜欢男的。”沈文宣道。
赵大夫一顿,这不喜欢双儿只喜欢女子的大庆国不少,当今天子就是如此,后宫娘娘没一个是双儿,每三年一次的选秀也只要清白的姑娘家。
但
“你不喜欢双儿你干嘛救他?”
“我乐意。”沈文宣皱眉,有点儿嫌他话多。
“行,你乐意,”赵大夫慢悠悠地道,反正他也不必懂,“只是那双儿如果一直不吃不喝,这病啊,怕是好不了了。唉,本来就容易留下病根,现在——”
“你不管?”沈文宣打断他的话,“你可是大夫。”
“我也想管,但我管的了吗?那是心病,药石难医啊。”赵大夫说得言之凿凿,仿佛那双儿真的快不行了似的。
“屁!”
沈文宣翻了个白眼骂了一声,抄起桌子上的托盘进了厨房,不到一刻钟又风风火火地进了病房。
走至床前砰得一声放下手中的托盘,惊得榻上把自己蜷缩起来的双儿一颤。
“起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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