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举着那几张设计图沉思,青楼的姑娘扎堆挤在她身后,议论纷纷,莲声笑语。
“天啊,这上面画的真好看,我们的房间要变成这样了吗?”
“这要看老妈妈的意思了,老妈妈,我都要受够我房间里暗沉的颜色了,搞得就像寡妇孀居一样。”
“对啊,客人每次来都要抱怨一句,兴致不高,连赏钱都没有多少,没有赏钱,我们连胭脂水粉都快买不起了。”
“还有这大堂,跟我们县上的那家酒楼有什么不一样?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老妈妈”
几个姑娘一看平时就跟老鸨关系好,撒娇似地摇晃老鸨的胳膊,乖巧懂事的已经开始给老鸨捶肩捏腿了,老鸨挥挥手,玩笑似的拍了几下那几个叫唤最凶的,从手中抽出几张分给她们,
“再看看、再看看,别瞎起哄,这等大事仔细商酌之后才好做决定。”
沈文宣靠在一旁的桌子上,手中不经意地转着一根临时削的炭笔。他的视线总是若有若无地瞟向另一群扎堆待在一起的人,越看越觉得被雷得外焦里嫩,沈文宣迷茫着表情,就像地铁老爷爷看手机,三观都被重洗了一遍。
起初他还以为这青楼还做小倌生意,但看到他们眉间十分鲜艳的红痣才猛然反应过来,这神奇的异世竟然还为人类多造出一个物种——双儿,能怀孕的男子,不对,好像也不能叫男子,双儿就是双儿,只是从外表上看起来像纤细的男生,外加一颗能代表孕育的孕痣。
沈文宣禁不住想难道这异世断袖之人很多吗?大概是他看得太专注,那群双儿含羞带怯地瞄了他一眼,拿捏地笑着背过身去。
沈文宣虎躯一震,木着脸转移视线,脑中还停留在那双儿瞄人时从脸上掉下来的□□,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
老鸨拿手帕掩嘴,重重地咳了一声,打断了那些姑娘的讨论,大堂安静下来。老鸨把手中的图纸放下,瞄着沈文宣,像是打量陌生人一样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开口说道:“这图纸上画的我可从来没有在那家青楼里见过,顶用不顶用还得两说呢。”
“上面的东西老妈妈觉得新奇,但好坏我想老妈妈心里还是有数的。”沈文宣丝毫不着急,只要老鸨开始和他谈就代表这笔生意能做,他现在身无分文,世道不了解,想要在这儿活下去,不想办法挣钱是绝对不可能的,正好,这青楼装修就是他的第一桶金。
老鸨低头又将手中的图纸翻了一遍,上面的东西是好的她当然知道,若真按照上面来装扮青楼连她都会觉得惊艳,不愁那些公子、少爷不来她这,到时候坐地起价,看谁还敢说她这香花院像那下等窑子!只是
“这上面的东西哪样都不便宜,花还好说,就那轻纱,翻遍咱们这布坊都找不见几块,还要改装房间,那十几天我这青楼就别做生意了,再看这大堂,你还要搭一个台子,还要乐师,这哪哪都要钱啊,我可没这么多钱。”
沈文宣一笑,“老妈妈,这就是你不会做生意了,如果你想自己单干,没有钱,我又没有让你把上面的一下子都做完,先收拾外边和这大堂,把客人吸引进来才是王道。房间先布置一两间,价高者得,挣的钱算作本钱,你再去布置其他房间,切记高档的房间不能多,而且每间的风格也要不一样,最后再弄别的,一点点完善。”
“若你真是囊中太羞涩,连这都做不到,拉几个入股也行啊。你人脉广,拿着这份图纸去找那些愿意和你合伙干的,到时候挣了钱再按先前的投入分成,青楼本就是来钱快的行当,不愁找不到人”
“而且你这青楼要想提高档次,只有有钱人进来可不行,你得吸引读书人进来,尤其是那有才华的,至于怎么吸引?你让楼里最会唱曲的姑娘专门唱他写的诗词,读书人嘛,最想博的就是一个名,若真能碰到有才的,他的名声传出去了,你这青楼也差不了,到时候你这香花院就是香饽饽,想干什么不成?”
沈文宣倒了一杯茶,不急不缓地喝了几口润润嗓子,老鸨伸长了脖子等着他说,见他喝了几口茶也没有开口样子,顿时着急地从椅子上蹦起来,沈文宣瞄了她一眼,眼中似笑非笑,老鸨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讪讪地又坐了回去,轻咳了一声道:“杀千贤侄啊,你说的甚有道理,不愧是读过书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比我们这些粗人可好多了,还有什么,贤侄就一并说了吧,我听着着实长了见识。”
沈文宣放下茶:“说多了老妈妈你也记不住,就先这些吧,等老妈妈你把这青楼改装地有些起色之后,我才能斗胆再说些别的。”
他的嘴角挂着笑,怎么看怎么有一股老狐狸的狡猾劲儿,他心里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挣钱,全说了他还怎么做生意,况且他现在势单力薄,若这老鸨事后不认账,他可没处说理去。
沈文宣起身,笑眯眯地走过去,作势要把图纸收起来,老鸨连忙一扑,俩胳膊压着图纸,像护着金银财宝一样把图纸全掳进怀里,一抬头对上沈文宣的视线不禁露出讪笑。
“贤侄,坐坐,站着多累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说贤侄你定是个有出息的,你娘没看走眼,以后肯定是做大事的人哈哈哈哈哈哈。”
像招呼亲侄子一样热情地让他在对面坐下,老鸨笑得一脸褶子,全忘了不久之前对着沈文宣一脸嫌弃,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一回头对着那些姑娘和双儿却是一顿骂,“快给贤侄上茶啊!都傻站在那做什么?!一点儿事都不懂!我这贤侄可是要成大事的,你们还不快来伺候伺候!”
那些人反应过来,甩着帕子扭着腰,一阵笑语莲声就要簇拥上来。
沈文宣吓得连忙起身,连退好几步躲到桌子后边,一脸防备地制止那些姑娘再靠近,胭脂味儿重得都快熏着他了。
“贤侄不必拘谨、不必拘谨,都是——”
“我直话说了吧,这些设计图你打算出多少银子?”
沈文宣打断老鸨的话,直接问道。谈生意用美人计真是自古不变,不说他反感这样,就说他一个经历过娱乐圈的各种盛世美颜轰炸的现代人,真不觉得这些姑娘和双儿哪好看。
老鸨闻言一顿,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揽了怀里的图纸,转身就交给身后的几个大汉,口上还是一派假惺惺,
“贤侄真会说笑,这孝敬长辈的,怎么能要钱呢?那不是伤感强吗?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沈文宣看着那些大汉将图纸收进怀里,也不着急,眼眸低垂看向近处的老鸨,忽地,笑了起来,“老妈妈,耍阴招可不是那么好耍的。”
挥挥手让那些簇拥上来的姑娘退开些,沈文宣好整以暇地坐在了老鸨的对面,
“你不是工匠,上面的门道你看不清楚,那些个装置如果我不给你画拆解图,就算你拿着这些图纸找最好的工匠去做,我敢保证,没个三五年,你做不出来,也不知道老妈妈你等不等起这三五年。”
老鸨嘴角的弧度骤然抹平,看着沈文宣的目光泛着寒意,沈文宣仿若不觉,该喝茶喝茶,连嘴角的弧度都没变过,大风大浪他见多了,多狠厉无情的他都对付过,会怕一个老鸨?
gu903();老鸨沉着脸盯着沈文宣的模样,心中思绪千转百回,既怀疑他说的话,又担心是真的,若真是如此,她还真是等不起三五年,而且这些图纸他能画第一遍就能画第二遍,若卖给其他地方,她还怎么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