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子身上那红痕都越勒越明显了,他额上滚落大滴的汗珠,时不时朝钟念月望上一眼。
钟念月柔柔地指着妇人道:“她着实吓人,我不敢给你擦汗,你便忍一忍罢。”
相公子一时语塞,实在不知这一出究竟是来折磨谁的。
车轮滚滚向前,又行出去几步。
相公子脑中骤然明白过来……会不会,早在他以宣平世子的身份,回到晋朔帝跟前的时候,这钟念月就已经识破他是相公子了?
她当真如苏倾娥所说,是个骄纵的,惯会撒娇,与人告状,靠着一张脸来诱哄人的花瓶美人么?
相公子眼眸变幻,心底很快便有了决断。
他虽瞧不上女子能有多大本事,但若是真摆在了眼前,他也不会自欺欺人,依旧妄自尊大。
既然钟念月不吃这一套温柔动情的……
相公子重新抬起脸来,眼眸冰冷,他厉声道:“梅娘,给我解了绳子罢。”
妇人愣了愣,犹犹豫豫地转过身,给他解了绳子。
钟念月倚着角落,似是个柔弱而无缚鸡之力的美人儿,她一抬眸,都是说不出的美丽动人。
她问:“你这是给她下降头了么?她这么听你的?”
相公子此时挣脱了绳子,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襟,他抬眸看她,问:“钟家姑娘明明已经勘破了,还故作不知,以为耍着我好玩么?钟姑娘知道这个中代价吗?”
我还没问你知道绑我的代价吗?
你以为我怕死吗?
我可不怕。
钟念月还认认真真地想了下,要是死在这儿,相公子到时候得被怎么大卸八块……
虽然这样想有些不大好,可她若真死在这样的时候,没准儿比答应了晋朔帝给他做小老婆,还要在皇帝的心中来得更刻骨铭心。将来钟家可保数年无虞了。
这不怕死,自然也就无畏了。
于是钟念月点了下头:“嗯,好玩。”
相公子气笑了,他紧紧地盯住了钟念月:“我真想扒开你的皮囊,瞧瞧你的心肝该是什么模样的,是不是与我相同的?你当真是我见过的……最有意思的女子。”
于相公子来说,这一辈子见过的女子只分作两类。
一类是像他娘的女人,一类是其他不值一提的女人。
如今却独独多了一类出来。
这一类有个名字叫钟念月。
……
梅娘几人带着钟念月,径直奔往了京郊。
他们要隐匿在此地,打的就是灯下黑的主意。
而这时候,因着闹了这样大动静的一出,钟念月失踪的消息,也自然就传到了京中。
“正该要及笄,却就要死在外头了?倒真像是上天都在助我。”
第81章生母(该是今日这样。...)
钟念月丢了的第四日,钟随安与三皇子也都得了信儿。
因着各自手头的事务不等,他们出发较晚一些,此时离着晋朔帝一行人,还足有小半月行程的距离。
钟随安此行身边带了一个长随。
那长随跟随他已久,早从钟随安为了钟念月,惩处了身边胡乱说话的书童后,伺候钟家公子的下人们便都知晓了钟念月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这一得信儿,长随便当先变了脸色,他仓皇道:“这、这如何是好?公子,咱们今日快些上路,一路疾行赶回去罢!”
钟随安面色冰冷,但却出奇地冷静。
他稳坐在那里,手中扣着一只茶杯,因为他紧攥的力道太大,茶杯里的水都晃了晃。
“不。”钟随安道,“不要疾行。相反,我们还要尽量地放缓速度。”
“公子为何?”
“有陛下坐镇,临近的县城显然已经搜寻过了,我们赶过去也无济于事。只怕贼人挟着念念,连夜往外逃窜,……我们要行得慢一些,沿途搜寻。”
长随恍然大悟:“是是,公子说的是!”
钟随安重重放下手中的茶杯,低声道:“取纸笔来。”
他不仅要一路搜寻留意妹妹的下落,还要写信回家去,务必安抚住父亲母亲。
另一厢。
却说上回余光自恃表兄身份,试图用钟念月一样的法子来修复自己在三皇子心中的地位,谁料反惹怒了三皇子,被三皇子招呼了几拳,一拳拳还净是打在了脸上。
若是在京中,余光自然可寻族中长辈哭号诉苦,要不了两日,庄妃就会寻三皇子去说话。
可如今么,这里既没有族中长辈,也没有庄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