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府上的二夫人,却这样叫人不快?
“殿下应当在琼林宴上吧?却为着臣妇家中这桩事,亲自驾临,实在令我等惶恐……”
祁瀚打断了她:“你说的不错,本宫实则还有要事在身。既已将太医送到,便也不多留。府上不必惶恐,先是朱大人得父皇看重,受百姓称赞,结下善缘。再有我那表妹与府上的朱姑娘乃是闺中密友,如此交情之深,安能不管不顾?”
说完,也不去看那二夫人是何脸色,当下衣袍一甩,起身出去了。
二夫人胸口起伏两下,随即才平静了。
她回头问:“三姑娘呢?”
下人道:“还在梳妆呢。”
二夫人一甩帕子:“还梳什么妆?人都走了。活该她没有她姐姐这样的际遇……却不知大姑娘平日里陪的都是哪个贵人,总不会是太子吧?”
二夫人暗自嘀咕了两句,又道了一声:“我这大嫂真是好运,丈夫不在身旁,还有人来相护,多半是死不了了,还能再混上几年。”
满屋的下人听她这般说话,竟是没有半个变脸色的。
祁瀚出了朱府,一眼便看见了停在外面的马车。他步履一滞,原本只是有些怀疑,但等看清楚了那马车旁守着的禁卫,他心下顿时了然。
他也差不多明白,为何段太医会换成卢太医了。
祁瀚缓步走向了马车,躬身道:“父皇。”
晋朔帝听见脚步声时,原本还以为是钟念月回来了,等听见了祁瀚的声音,他便只淡淡应了一声:“嗯。”
祁瀚却是忍不住仔仔细细盯住了那帘子。
晋朔帝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那帘子后……是否还有个钟念月?
恰巧此时孟公公也出来了,见着祁瀚便惊讶地唤了一声:“太子殿下?”
祁瀚笑了笑,点了下头。
孟公公暗道,倒总算有了几分陛下年少时的风采。
他很快便转向马车,回禀道:“陛下,那朱夫人已是重症缠身,如今两位太医正想法子为她吊命呢。能不能熬过这几日,都不好说……”
祁瀚听见晋朔帝似是轻叹了一声,道:“那念念该要伤心了。”
祁瀚一顿。
不知道是该先惊于晋朔帝的称呼如此之亲昵,还是该欣喜于听声音,钟念月并不在那马车之中……
孟公公叹气应声:“是啊。”
既然钟念月已经不在了,祁瀚也没有再多留,躬身向晋朔帝告了退。
他上了马车,朝着城南而去。
“等等。”等走到半途,祁瀚突然掀起了车帘来。
他好像看见了表妹。
祁瀚往窗外看去,却是什么也没看见。
他便转过头,朝身后望去。只见钟念月已经到了他父皇的马车前,手里还拎了东西,帘子一卷便钻进去了。
祁瀚沉了脸色:“去看看钟家姑娘方才都去了什么地方,做什么去了。”
“殿下……”
“还不快去?一个一个摊子地问,都要问清楚。”
那小太监连忙一溜烟儿地跑了。
这头钟念月回到了马车前,一边将手中的东西给了晋朔帝,一边问:“公公,如何了?”
孟公公将方才说的话,又说了一遍,最后又道:“说是几年前便落下了根子,后头没养好,才落了这么个境况。”
“什么根子?”钟念月问。
孟公公轻咳一声,似是觉得这不大好说。他小心地看了一眼晋朔帝,方才低声道:“几年前,朱夫人小产了。”
钟念月愣了愣。
这对古代女人来说,可实在是近乎致命的东西了。
连带着,钟念月觉得自己的肚子都抽痛了下。
她恹恹地坐回了马车里。
“为朱夫人难过?”晋朔帝出声问。
钟念月点了下头。
古时候生子都很早,如今朱夫人也才不过三十几岁。
钟念月原本还想着,她要尝一尝合法早恋的滋味儿呢,如今想想还是罢了吧。
古时候太过讲究“家”和“宗族”的概念。
她便是再如何骄纵,一旦给谁做了妻子,便很难以一人之力去抵抗对方的家族了。到了那时候,还不是人家要她生就押着她也得生?什么滑胎、难产不必说,更有产后产中各种伴随的疾病……
钟念月低声道:“我不要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