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大人心下一激灵,那张本就肃穆的面容看上去更见冷厉了。
她怎么敢……
这个念头刚起,就又被钟大人按了下去。
那日在书房里。
“爹爹和哥哥便为我出气么?”
“那我就不怕了,多谢爹爹。”
女儿娇娇软软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
她都说了“多谢爹爹”了,她说了“我就不怕了”。
我原先处处觉得她娇惯,又怕我,又不学无术。可她如今都要读书了,又那样亲近我,信任我。
我不能再叫她怕的。
钟大人紧紧一咬牙,站起身:“递帖子,进宫。”
他先求见皇上,将此事按住再说。
国子监的人:“啊?”
钟侍郎最刚正不阿、铁面无私,遇见此事不该先去国子监瞧一瞧么?
钟大人却不去看他脸色,命人去向尚书说一声,随即就步履如风,疾步走了。
刑部虽不如户部吃香,也不如兵部、吏部各有权柄在手,但到底都官至侍郎了,他在皇上跟前,也是有几分头脸在的。
钟大人等了一炷香的功夫,便被唤进去了。
等面了圣,钟大人也并不急着说国子监的事,而是先向晋朔帝汇报了近来刑部处置的几桩牵扯官员的大案。
此时国子监内,众人慌乱地要去宫里请太医。
三皇子是按也按不住。
完了。
三皇子坐在那里,如丧考妣。
所有人都要知晓,他被太子的表妹给打了!
这一请太医,自然会瞒不过庄妃。
角落里的苏倾娥是唯二不慌乱的那一个。
她甚至偷偷笑了下。
这一世要收拾钟念月,竟然变得这样容易了么?也怪钟念月自己,竟然胆大包天到对皇子动手!
“她竟然胆大包天到对皇子动手!”庄妃怒不可遏,说了一样的话。
“走,去求见皇上。”庄妃冷哼道,“我儿能把太子的老师抢过来,还会怕他太子吗?那钟念月敢动手,就不要怪本宫再踩太子的脸面了!”
钟大人口舌都快说干了。
终于,听到了小太监跪地道:“陛下,庄妃娘娘求见。”
庄妃出门时有八成嚣张的气焰,这会儿踏入勤政殿,却只剩下一成都不到。
她狠话放得利索,真到了晋朔帝面前却是不敢撒泼的。
庄妃走到跟前,一跪地,一抹泪,道:“陛下,臣妾方才听底下人说,皇儿遭钟家姑娘打破头了,这还请了太医去呢……”
钟大人听完这话,反倒心下越发平稳。
嗯,敌人出招了,那便不必慌忙了。
却听得那厢孟公公惊诧道:“钟家姑娘打的?”
庄妃一听这话觉得不对,怎么?还不能是她么?
孟公公忙瞧了瞧晋朔帝的脸色。
晋朔帝眼底也掠过了一丝讶异,脸上倒没什么对三皇子的同情怜惜。
孟公公那日见了钟念月为何会惊讶?只因,这钟家姑娘才几岁时,他是见过的。哦不止他,当时陛下也在。
那钟姑娘胆子小,见了陛下就吓晕过去了。
当然,在陛下跟前,胆子大的实在也没几个。
庄妃哭得可怜,像是儿子死了一样,想去揪晋朔帝的衣裳下摆,却又不敢揪,便只能凄凄地喊着:“求陛下做主……”
晋朔帝先扫了钟彦一眼:“原来钟侍郎为的是这桩事。”
钟大人一躬身:“是。”
庄妃:“……”
当着爹的面告女儿的状,多少有点尴尬。
但那打的可是皇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