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章
因为遇到熟人,太过放松,银绒也变回原形,他是枕在罗北的肚子睡着的,一红一白两只『毛』团儿煞是可爱,流雪凤凰堂大师兄守心没忍心把自家灵宠叫醒,奎岳也主动替银绒守夜,所以两只『毛』绒绒得以一觉睡到大天亮。
银绒打着呵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发现天光已经大亮,临时竹屋里只剩下他和罗北,有饭香味儿从外边飘进来——没结丹的修士就不能辟谷,进入长洲秘境历练的,有相当一部分都是筑基期,都会随身携带干粮。
银绒抽抽鼻子,馋。
银绒咬罗北『毛』绒绒的长耳朵:“嘤嘤嘤!”
——起床啦!吃饭啦!
可大白兔子精睡得特别熟,被咬了耳朵也不为所动,微微打鼾,银绒便开始在罗北身上跳来跳去地跑酷。
罗北是带着起床气醒来的,咆哮着非要咬一口银绒的大尾巴报仇,于是俩『毛』团儿便从“竹屋”里一路追逐到竹林,引起一片清脆甜美的惊呼:“好可爱啊啊啊啊!”
是的,清脆甜美,是女修的声音。
只是睡了一晚,没想到再起来,竹林里已经聚集这么多人,有太微境其他弟子,也有其他门派,刚刚最激动的就是星辉楼的女弟子。
大约姑娘家都喜欢『毛』绒绒的小动物,星辉楼的女修们目光就没离开过银绒和罗北,她们的大师姐遥洛甜甜地问:“这是流雪凤凰堂的灵宠吗?守心师兄,可以让我们『摸』一下吗?”
守心念了个法诀,正在狂奔撒欢的大白兔子身形一顿,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薅住,身不由己地停在半路,然后嗷一声,虽然不大情愿,但是乖乖跑到守心身边。
留下银绒一只狐,没人追,便也不跑。
银绒抖抖『毛』,看着守心用大白兔子去讨好漂亮女修,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呵,人类!
这就是他为什么不愿意给人做灵宠的原因,结主仆契的妖,一辈子只能听从主人的吩咐,若遇到个控制欲强的主人,灵宠连拉屎放屁都不能自己做主……所以银绒很不理解上赶着去流雪凤凰堂给人做灵宠的罗北之流。
没有伙伴玩耍,银绒便百无聊赖地往竹屋里走,想变回人形,把那套弟子服重新穿,就听到女修们说:“那只小狐狸好漂亮呀!能不能也让我们『摸』『摸』?”
守心为难道:“那不是凤凰堂的灵宠。”
这时候,奎岳竟站出来,冷冷道:“他是我太微境弟子,怎可与灵宠相提并论?”
银绒:“…………”
虽然知道奎岳是好心维护自己,但银绒是忍不住在心里叹气:孩子啊,你这样是找不到道侣的,学学守心,多会讨女孩子欢心!
星辉楼的大师姐连忙:“对不住,不知者不怪,没有戏弄贵派师兄的意思。”
可她身后的师妹们不死心,悄悄拿出最香的零嘴,小声冲银绒:“嘬嘬嘬!过来姐姐这里,都给你吃哦。”
银绒:“…………”
银绒朝着维护自己的奎岳咧开嘴——舌头也掉出来,沾了点口水——抱歉一笑,而后就甩着『毛』绒蓬松的大尾巴,往女修那里冲过去。
奎岳:“…………”
众人,以及碧海金镜前的城阳牧秋,都清清楚楚看到『毛』团儿状的银绒,很谄媚地围着女修们绕圈圈,在地上打滚儿,惹出一片直呼“可爱”的甜美笑声,很快,『毛』团儿得偿所愿地吃到了精致点心和很多肉类零嘴。
清轩看得目瞪口呆,问身边的清田和奎岳:“师兄,师侄,咱们的储物袋里不是也装干粮吗?太微境应该从来没让胡公子挨过饿吧?”
奎岳不确定道:“星辉楼的零嘴比较香?”
清田:“……我猜是星辉楼的女修们比较香吧,你们看,胡公子跟她们玩得多开心,让她们『摸』肚皮呢。”
奎岳:“…………”
秘境外的城阳牧秋:“…………”
银绒正翻出白肚皮,咧着嘴,吐着舌头,享受地任由姑娘们给他顺『毛』,不知怎么,忽然感到脊背一凉,就莫名有种不妙的预感,类似偷偷刨灵植,被祖宗抓包的危机感。
银绒翻身起来,抖抖『毛』,紧张地『舔』『舔』鼻子,但好像也没发现什么危险,奇怪。
“胡公子,时候不早,我们赶路吧!”奎岳的声音恰好传来。
虽然有点舍不得星辉楼女修们……的零嘴,但银绒是以大局为重,乖乖起身,钻进“竹屋”里形、换衣服去了。
再出来时,已是一身群青『色』太微境校服的偏偏少年。
刚刚与他玩耍的女修们都很不可置信,悄悄找太微境弟子们私下里打听,这都是后话。此时,众人用过朝食,便相约结伴而行。
原来,按着堪舆图的指示,二里之外,就有一“福源洞”,内里存着不少天材地宝,但洞口由一只獬豸看守。
“听说只有答对了那只獬豸的问题,才能进洞寻宝,传闻獬豸懂人言,能辩是非曲直,可识善恶忠『奸』,是上古瑞兽,在它面前,没人能撒谎。”
“进洞之后,每人只能选一样宝物带走。”
不用遭遇风险,人人都有份,这福源洞听起来就是长洲秘境送福利的地方,不仅仅银绒等人赶路过去,几乎所有入秘境的修士都不愿意错过。
所以路便能遇到很多熟人。
譬如昨日才与他们争过灵枢碧兰的玄阴谷修士们,譬如与银绒有些旧怨的清本。
清本看到银绒,便拨开人群挤过来,不巧正好听到一群花朵儿似的年轻女修,吃吃笑着议论银绒:
“他好可爱呀。”
“银绒人形也这么俊俏,就是看着年纪太小。”
“适合小师妹呀。”
最小的女孩子不过及笄之年,红着脸笑说:“哎呀师姐,我要恼了!”
清本不曾想刚过来就满耳都是银绒,是被这么多女修含羞带怯地议论,忍不住心生嫉妒:“那个漂亮草包,不过是——”
他顿了顿,想起来现在人多口杂,到底没敢说“以『色』侍人”:“那个漂亮草包,能有什么真本事!一会儿进福源洞,别吓得『尿』裤子!”
银绒是只妖兽,耳朵极灵敏,听到清本的声音就皱起脸,远远地隔着人群回:“獬豸能辨忠『奸』,遇到一肚子坏水的丑八怪,会气得一口吞掉,你别还没进洞,就被吃!劝你早点回去!”
小狐狸伶牙俐齿,又是少年声线,带着一股天然的娇憨,并不讨嫌,反而惹来一阵善意的笑声,清本被笑得愈发面『色』不愉,忍不住回骂得更难听:“卖屁股的狐媚子,少跟你爹耍嘴皮子!”
他原是被气得一时口不择言,却没想到反而引来一阵反噬:
星辉楼的年轻姑娘们厌恶地说:“好恶心的臭男人。”
有其他小门派指指点点:“是太微境的弟子呢,怎么这么说话。”
以至于一些同门也觉得面上无光,低着头离他远一些。
甚至有个太微境的年轻男修——也是位熟人,正是银绒当年在太微山下靖水酒楼赌气“调戏”过的清堂——对别人解释:“那个人是外门弟子,可能素质差一点,我们内门弟子从来不这么粗俗的。”
清本气得胸口疼。
但这不算完,不知什么时候,脚下钻过来一只大兔子,照着他的小腿就狠狠咬了一口,清本疼得抬脚想踹,却被人用剑柄重重撞一下。
奎岳抱着剑,冷冷地说:“抱歉。”
然而脸上没有丝毫歉意,甚至还很挑衅,清本自认现在自己的修为训这个『乳』臭未干的“天才”少年也不是难事,可紧接着,清田、清轩一左一右地过来架住他:“好啦好啦,别跟孩子一般计较!”
清本只觉胳膊也疼,小腿也疼,一股火蹿到嗓子眼,气得不去下不来,偏偏无处发泄,等清田、清轩二人终于放过他时,才看到,那大兔子就在银绒身边,亲亲热热地蹭银绒的小腿。
……胡银绒,我非让你付出代价不可!
只可惜,清本暂时没办法追过去让别人“付出代价”——右腿好疼,似乎是被那大白兔子咬破了,他吞颗疗伤丹『药』,一瘸一拐地跟在人群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