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你那天和几个同学在‘午山’酒吧喝酒到晚上九点,后独自去了擎朗酒店,十点左右从酒店五楼的中空花园阳台坠落,被送往医院。同学里有人说你离开酒吧的时候心情不好,走得匆忙,像要去找什么人。”
“但我们查了你的手机,那时段没人和你联系过。我们又调阅了午山酒吧和擎朗酒店的监控,酒吧里光线不明,人太多,无法全程追踪你是否和谁做了交流。而以擎朗这样高规格的酒店,你不该能随便进门且没在监控和前台留下任何记录。酒店方表示,唯一的可能是你走了他们的员工通道,就是不晓得你从哪里得知的这条路,又是怎么混进去的。后来警察在中空花园前的画面找到了你,并全程看到你脚下不稳失足坠楼的过程,现场没有出现第二人。通过你进医院时的酒精和体检报告,排除其他药物致幻可能,故而警方认定你坠楼是普通的醉酒意外。”
意思就是,全是祝微星自己作死作出来的。
张警官叹气:“祝同学,你游走在危险边缘不是一两回了,这也不是我们第一次进行深切交流。我以前告诫过你很多遍,有理想野心是好事,但你还年轻,最重要的是好好学习。家里条件苦,从小没双亲,向往优渥生活难免,但你去看看这片区每天来来往往的人谁不苦?谁不是认真努力的活着?”
“你奶奶把你拉扯大不容易,你能考进u艺,前途已算大有可为,何必为了靠近隔壁街做什么人上人整天和社会上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我们就是小老百姓,好高骛远要不得,异想天开也要不得。”
显然,他对祝微星苦口婆心已是多次,掏心掏肺的教训说出来一气呵成,但原来的少年应该并不领情,甚至觉得他多管闲事,才让小警官的语气里满含无奈和惋惜。
不过这一回习惯性做无用功的张警官在一番耳提面命后见到的却是一张谦恭有礼的脸。
祝微星的长相和这四个字本无甚关系。张警官尤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对方,容貌妍艳的少年瞥来的那抹不以为然的视线,仿佛这种为人民操劳的职业多么没有社会地位多么不值一觑。以至之后再几次接触,少年人那种傲慢轻挑和他的长相气质都融合一体,让张警官见之皱眉,几番心理建设才忍下觉得他无可救药的想法。
但眼前脸还是那张脸,表情却真的谦恭有礼,眸光清明沉稳,神色谨慎虚心。一再向张警官展示,这一次这小孩把自己的劝告认真的听了进去。
张警官一时怔愣,直到隔壁办公室里走出几人拉回他思绪。
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女人不耐地对身边一高一矮两个警察说:“你们这一趟趟的找我来派出所做什么,我又不是第一回去a市了,我上访也全按着规章制度来,那么多年里面那套我还不清楚?每回到家屁股没坐热就被你们叫来,也不嫌累。”
高个警官并不因女人态度生气,反而熟络道:“我们也是按规章制度找你问话,不也显得对这案子关注嘛。”
“我还不知道你们什么意思?”女人提了提挎在肩上的同色小背包,“要不是看在大家那么多年的老邻居不想你们为难,我怎么会每次都那么配合,我这还赶着要去上班呢。”
矮个的中年警官看她心急慌忙的样子劝道:“小苗啊,我知道你听不进,但还是要说,你老公当年这案子就是疲劳驾驶,判他全责没错。你坚持那么多年真的没意思,费下去的精力得不偿失啊。”
提到这事苗女士却没那么好说话了。
“屁个疲劳驾驶!强调一百遍我也要说!我们老姜是为了避让对面的高速来车才在盘上公路上出事的,不是疲劳驾驶!不是!山下一个老农民亲眼见证全程,他说当时老姜的面包车前出现了一辆蓝色跑车!”
“那老农民就是个酒鬼,那天风大雨大他在山脚哪里能看到山上?后面不也改口说自己看错了嘛。”俩警察无奈。
“看错个屁。事故后,我去找过那老农民,他偷偷把捡到的一个反光镜给我看!是蓝色!确确凿凿的跑车反光镜,我亲眼所见的。我去找人问了,那车型至少八百万!他一乡下人,哪里搞来的这个?结果我查完回去想把车镜带上交给你们,东西却没了!老农民上庭前也忽然改口说喝多了看错!?我信他个大头鬼!他肯定是拿了什么好处!跑车诶!开得起那种跑车的有钱人什么做不到?”
“你当有钱人都手眼通天?何况出事的时候你儿子也在面包车上,这么多年,怎么没听姜翼提过什么蓝色跑车?”
“他被撞糊涂了不行吗?我儿子飞出去那么远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不像他爸,命没了还要被人冤枉这么多年。我不给他出头谁给他出头。”
“唉,小苗啊……”
“我不跟你们说,我下个月再去跟a市的高法官说。”苗香雪无意多辩,这些老话翻来覆去她说得早厌了。
警官也不想跟她争论,将人送出去后,高个的问矮个的:“昨天把水产摊子抄了的是不是姜翼?”
“没人报警,我找到那卖鱼的看了下,头没破,起了个包,问他谁干的,他说不认识。这小贩新到u市,估计不认识谁下的手,周围也没人敢帮着认,但你说还能是谁。”两个警官心知肚明的对望。
“摊子不是姜翼抄的,”听着他们聊天的张警官管着祝微星还有空插嘴,“他亲自动手的话那小贩的头哪里会只是起个包。”
“我知道,但我把帐都记他头上,没他就没这事,”高个儿警官接了杯茶,转眼看到祝微星,不由感叹,“家里管不住的破孩子都该受点大教训才会老实。”
被扫射的破孩子祝微星:“……”
“你的电话卡我们调查过没什么问题,可以还你,你也不用再去申请新卡,”张警官继续回到正题,拿出卡给祝微星,又想到调查期间发现的那些和祝微星往来的人,张警官眉头紧皱。
“想好好过日子就把不该交的都断了,人家再上门也别理,万一遇到解决不掉的麻烦可以找我,我写个电话给你。”操心这些鸡零狗碎的事也算是他们社区民警的日常,但对眼前少年,张警官比平时更多了点耐心,尤其见到他如今态度变化。
祝微星默默收下道谢,在所里其他警官的深意注视下离开了。
张警官瞧着少年人瘦削挺立的背影感叹:“坠个楼你说脑子坏了能理解,怎么还能把人的气质都脱胎换骨了呢?”
从派出所出来,祝微星转脚进了小手机店。一如奶奶所说,需要采购点生活必需品。电话卡都有了,手机自然需要。
直接开口找店员说想买最便宜的,小店员也不惊讶,扔出个和手掌差不多大的杂牌三手机,
“一百二,不还价。”
祝微星取过,看了看明显的使用痕迹:“九十。”
见店员眼睛一瞪,祝微星把东西放下要走,店员没办法:“你好歹再加点。”
最后几个往返,祝微星一百块把这个破机子拿下了。
装上电话卡开机,机器有些安静,没有新的电话和短信,这段日子有过也该被警察一一清查了。
身体刚恢复有些气力不济的祝微星打算先回去再研究。一抬头,发现街边几人正颇为不善的看着他。
其中有两张脸祝微星熟悉,正是昨天流动市场掀鱼摊子的那伙小团体。尤其那蓝头发的,特别有辨识度。一群人约四五个,围坐在路边一个卖汤包的早餐摊前,吃得正香。瞧着二十出头,但长得人高马大,比起一般的小流氓小恶霸更有种说不清的气势,也是因此才让周围的人不敢招惹。
那个叫姜翼的男生也在,坐在另一桌,身边有个非常漂亮身材极好的女孩子同座。不同于其他人的狼吞虎咽,姜翼什么都没吃,也没搭理一直探身过来和自己搭话的女生,只顾低头打游戏。
第9章做梦
祝微星无兴趣和他们打交道,只想回家,不管那些视线,抬腿欲走,没想到便听着响亮的嘲讽。
“有人五楼摔下来都不死不残,‘祸害遗千年’这话还真有道理。”开口的是一皮肤黝黑肌肉鼓胀的壮实男生,语气充满嫌恶与某种遗憾。
蓝毛不快,推他的碗:“吃着饭呢,你提那些倒胃口的人事干嘛?把苍蝇招来赶不走怎么办?”
“他敢!老子不掀了这小苍蝇的头盖骨!”壮实男生耍横,见祝微星看过来,立马瞪眼,露一脸吃人凶相,“扫把星眼珠子往哪儿放?不想要你爷爷我可以帮你摘下来捐了。”
这是故意找茬,祝微星明白,就是不知这些人是本性、爱生事还是自己和他们此前有过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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