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父的脸已经被喜弟擦干净了,可是这样一个紧闭双眼,了无生机,脸上全是伤痕的温父,让温母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要是真得死一个,我从不希望,你出事!”好几次温母张开嘴,想要放声哭出来,可是嗓子就跟被堵了上了一般,发不出一点声音。
就在温言煜扑通一声跪下来的时候,突然喊了出来。
“爹!”温言煜这边,颤抖的声音喊了一句,便无多余的话。
只一个个响头,叩在地上。
若是几个倒也能理解温言煜的悲痛之心,可这一停不停的磕头,总是让人心惊。
招弟赶紧去拽温言煜,“人死不能复生,姐夫节哀啊。”
可招弟哪能拦的住温言煜,他这么猛的磕头,好几次连招弟都差点被他带倒。
也不知道叩了多少个头,温言煜突然自己就停了下来。
只是抬头,额头上血肉模糊,地上都殷红一滩,脸上像极了温父出事的时候,流都全都是血。
招弟的心咯噔一下,下意识的就放开了温言煜。
温言煜用袖子一擦,不让血流在眼睛上,而后扶着棺木站了起来。
温母现在已经哭的成了一个泪人,温言煜却没劝上一句,只是在旁边站了站,而后直接抬脚进了屋子。
也说不上为何,招弟心里害怕紧跟着就进去了。
屋子里头,喜弟靠在床边,已经听见动静的她,撑着身子想要下去看看,可伤口昨天有点扯开,一动好像比之前还要疼。
再加上余生走的时候也没让李威挪床,跟前有个碍事的,更一时半会儿的下不去,这就会儿工夫喜弟额头上疼的都是冷汗。
温言煜一进来,就看见脸色苍白的喜弟。
些许日子不见,只觉得喜弟脸色差了不说,也瘦了,眼睛好像都深深的陷了进去,再也没有往日的神采。
而喜弟,也在打量温言煜。
现在的他,再也不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眼睛里总带着些许惆怅。
胡子邋遢的,带着只有中年男子才有的颓废。
喜弟伸了伸手,生生的扯了个笑容出来,“头发乱了,过来我帮你梳起来。”
声音浅浅,比往日还要多的是柔情。
温言煜终是没忍住,扑在喜弟跟前,将喜弟紧紧的抱在怀里。
温言煜的力气大,他这一抱疼的喜弟倒吸了一口气冷气。
“轻点姐夫。”招弟在旁边赶紧提醒了句。
温言煜这才发现出喜弟的异样,双手颤抖的解开喜弟的盘扣,白色的纱布,上面又渗出点点腥红。
这都好几日了,喜弟的伤口还会往外冒血,招弟看着都着急,有心劝喜弟注意,可家里家外总要有个人操持。
可突然间,温言煜哭出了声音来。
刚才,再温父的棺前,他都没有这般痛苦!
喜弟抬手轻轻的碰着温言煜的头,“瞧你,怎如同孩子一般。”
几日未见,才知道心里有多么的挂念。
“夫人!”外头莲莲突然喊了一声。
温言煜一个激灵,冲了出去,却看着温母已经倒在棺材边,而上头一道血痕。
旁边的莲莲手足无措,“俺,俺也不知道夫人会这样,俺就见不得人哭,俺才回屋里躲躲,谁知道谁知道夫人怎么就撞在棺材上了。”
温言煜现在哪还会听莲莲说话,一心冲过去抱住了温母,“娘,娘这么这么狠心,怎么这么狠心。”
温母冲着温言煜一笑,缓缓的抬起手来,只是看到自己手上都是血,却有讪讪的收了回来。
总不是不想,脏了儿子的衣服。
另一只手里拿着温父给她的休书,“等,等娘去了,你将这放在娘身下,娘要带着去下头,去下头亲自还给你爹,娘,娘还想与他做夫妻。”
只说的着急,一口血喷了出来。
其实从拿到休书的时候,温母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总觉得温父好像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却没想到,温父竟然揽下所有的罪名,如今有一纸休书,她出来后与杀人犯再无关系。
而温言煜已经跟温父分家,他的罪名自然也不会受到牵连。
温父错了半辈子,可在最后,最后用一死还清了所有的罪孽。
温言煜不停的摇头,“娘,莫要说了,莫要说了。”
温母笑了笑,到了这个时候,反而不觉得苦了,或许如温父所言,他的心里是有自己的,这就足够了。
“娘的身子娘知道,总归也活不了几日了,这样跟着你爹去了,黄泉路上有个伴,娘,娘也不孤单。”思量再三,温母也顾不得别人,还是想碰一碰温言煜的脸。
心中纵有千般不舍,可,可也只能放下。
有些话始终不能对温言煜说明,她其实也担心喜弟真的真的成了别人的人,可是她了解喜弟其实是个善良的孩子,如今温言煜父母皆惨死,她就算是可怜温言煜也会陪着他的。
比起自己这个拖着个病身子无用的娘,喜弟更是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