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从那时候开始,蕊儿便觉得自己人生之中必须得有一个男人,好好护住自己。
小姐,小姐——
她禁不住泪流满面,死死的咬紧了嘴唇。
其实她早就后悔了,甚至想过回去,想要跟叶凝霜同生共死。
那时候河州遇险,蕊儿是有机会赢得叶凝霜的原谅。只要她踏出小小一步,也许她的人生都不一样。本来蕊儿都已经想好了,已然决意去死。可偏偏那时候,一双冷冰冰的手拉住了自己,并且跟她说了一番冷冰冰的话。
事已至此,蕊儿也是悔青了肠子。
怪谁呢?也许该怪她是个胆小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怯弱而恐惧。
身逢乱世,她真的想要一个依靠。丝萝愿托乔木,她不过是想要一个依靠。
她身份卑微,自然不能向小姐一样果决勇敢!
虽心生向往,可终究不是。
伴随嗤的一生脆音,她衣衫竟被撕了一片,被人凑去鼻尖嗅香。
一股呕意顿时涌来,使得蕊儿几乎想要吐出来。
她不要,她决计不要!
她也想具有勇气,就像叶凝霜那么高贵。
有人已经握住她手臂,要将这发钗扯脱。蕊儿也顾不得那么多,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顿时狠狠一扯。
一道伤口划破她细嫩的颈项,使那一蓬鲜血飞向空中,纷纷然然散落一地,留下那一地碎红。
她手掌上染满了鲜血,哐当一下,发钗落在地上。
蕊儿这么一副模样,便是周遭男子也是吓了一跳。
迷迷糊糊间,她却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叶凝霜终究来得晚了些。
蕊儿在不该具有勇气时候刚烈了一回。
一时间叶凝霜心里百味交织,实在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此刻一片手掌却也扯住了叶凝霜衣摆:“小姐,小姐——”
她不避污秽,将蕊儿搂入怀中,瞧着这张苍白无色的脸孔。
就算如此,蕊儿脸颊之上也不觉透出了几分羞意,结结巴巴:“小,小姐,我不是故意的。你,你素来待我好,我只是太害怕了。”
叶凝霜也明白她为什么害怕。叶凝霜曾经也害怕,只是蕊儿比她怕得更厉害罢了。
“我,我后悔啦,那时候,我真的想跟你走,是,是被人拉住了。”
她说着这样子的话,叶凝霜却听不大明白,却瞧出不好细问。
“我真想跟你一样,一样勇敢。这么自尽,才,才不会被人欺负。那时候我不想死啊,我害怕。”
可叶凝霜却不知晓说什么才好。
她实在不愿意将这种行为定义为勇敢。
曾经的她也跟蕊儿这么想的,可是人的想法却是会变得。
每个人对人生的看法都会不断改变。
如果回到过去,她一定不会拿发钗比着自己咽喉,为了不被玷污去死。
其实她也不知道真的回到那时候自己会如何。
也许她会拿起刀,竭力去拼一拼,认真的去反抗。也许她会忍下来,为了活下去。人生在世,贞操不算什么。万一忍不下来,也绝不能自己结果性命。
以发钗自尽,既不能保全自己性命,也不能给予对方丝毫的伤害。
若换做现在的叶凝霜,是绝不会自尽的。
可她这么想,又有什么用呢?毕竟现在这些话儿,也不能在此刻的蕊儿面前说起。
人的想法既然会变,那自然也不必以此来苛责蕊儿对勇气的定义。
至少当年的自己,不也是这么个想法?
所以叶凝霜只是轻轻说了句:“你很勇敢。”
蕊儿想听的,不就是这么一句称赞吗?叶凝霜隐约察觉得到,仿佛发生了什么事情,令蕊儿执着于勇气这个词。
忽而间,叶凝霜也想起了蕊儿刚才所说的那句话。
她心中微微一颤。
也许河州遇险的时候,蕊儿也是想过回来的。只是后来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又让蕊儿丧失了勇气。可是饶是如此,蕊儿也是深以为憾的。
当叶凝霜的话这样子说出口,蕊儿面颊之上也是不觉这般展露了笑容。只因为她明白叶凝霜已经原谅她了,不再责怪她了。她知道叶凝霜是个厚道的人,若她肯回头认错,小姐不会不原谅自己。
她想到许多年前的事情,那时候自己才入叶家,就成为了叶凝霜的婢女。叶凝霜待她很和气,把她当作姐妹,后来更免了她们奴籍,返还的卖身契。如果不是为了安雪采,她定会死心塌地的侍候叶凝霜。
然后一抹笑容就凝结在了蕊儿的面颊之上,一条年轻的生命就这样子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