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容院的vip卡两万六,这个劝说,那个怂恿。明婉岚又是个要面子的,着了道儿,豪迈地要办卡。结果支付的时候,常用的卡都提示交易错误。
旁的人冷嘲热讽,明婉岚尴尬得脸都白了,最后还是赵卿宇刷信|用卡救了急。到现在,明婉岚恍然大悟。公司出事,兴许外头早就知道,故意看她笑话。
“你又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赵严品大发雷霆,明婉岚嚎啕大哭。
赵卿宇窝在房间,捂住耳朵。吵闹动静此消彼长,愈演愈烈。他猛地冲出去,低着头,脚步加快。
“站住!”赵严品转移愤意,“你干吗去!”
“我有事。”赵卿宇语气不耐。
“你有个屁的事!长这么大,从不为家里分担,只知道逃避!”赵严品了解自己的儿子,专往他痛点戳,“你个没出息的!”
明婉岚不干了,护在赵卿宇面前,“你骂儿子做什么?!”
“懦弱!”赵严品怒火中烧,“有本事自己还信|用卡!”
赵卿宇脑子“轰”的一声,全乱了。
像木桩子打进来,捶得神经钝痛。痛完了,又被恐惧、心虚、无力接替。手机震动,他毫无知觉,忽略林疏月的名字,只机械似的一遍遍掐断。
昨天约好,今天过来接她。
林疏月等了俩小时,哪有不发火的。轴劲儿上来,也非要问个明白。赵卿宇先是不回信息,然后挂电话,最后无法接通。
林疏月意识到什么,跟路人借了手机,换了号打过去。
通了,接了。
证实猜测,林疏月火气迸裂,“你拉黑我。”
赵卿宇态度不耐,“我在忙你感觉不到吗?烦不烦。”
明明是盛夏,林疏月却被冷意浇了一脑袋,心都木了。怒火烧不起来,成为灰屑飘散,她的声音是极致的冷静,“赵卿宇,是你说,今天来接我的。”
“说了我在忙!你怎么就不能理解我呢?”赵卿宇的声音似乎带着微乎的哭意,很快被发泄的情绪替代,“你从不为我考虑!你能不能懂点事?!”
天气预报说台风即将登陆,这两日格外燥热黏腻。傍晚落日,温度不散,整座城市像个蒸笼,林疏月坐着不动,背上都冒汗。
连林余星都看出了她心情不好,在门口晃悠了几次不敢敲门。最后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只敢伸进一只手,将洗干净的苹果晃了晃。
林疏月的情绪一下子就崩了。
林余星探进半边身子,小声说:“卿宇哥给我打电话了。姐,你们吵架了。”
林疏月皱眉,林余星这身体需要静养,不能受刺激。赵卿宇是知道的,也是他俩之间不成文的约定。不管大事小事,都不让林余星参与。
这一刻,伤情被怒意驱散。
林疏月刚要拾起微笑,宽慰弟弟。
林余星吸了吸鼻子,眼角耷拉下来,“卿宇哥说他错了,他家里出了事儿。”
赵卿宇在电话里,跟林余星说了始末,言辞之间是懊悔和胆怯。且再三嘱托,不要告诉林疏月。
其实彼此心知肚明,林余星和林疏月姐弟感情深厚万丈,知无不言,没有秘密。
“姐,卿宇哥都哭了。”林余星两边为难,最后愤愤咬牙,“但他也不能凶你。”
林疏月沉默以对,很长时间没吱声,只两手指腹无意识地摩挲,轻掐。做了决定后,她飞速穿外套,拿包,拎着钥匙就往外跑。
“姐,你干嘛去?”
关紧的门将声音渐弱,“你先睡,记得吃药。”
夏末深夜,燥热终于短暂落幕。
路灯的光晕吸引无数细小蚊虫飞舞,林疏月等了两小时,终于等到醉酒的赵卿宇。
赵卿宇弓着背,摇摇晃晃地从出租车里下来。他头发趴下来,眼神也无往日的清澈澄明,怎么看都像失意之人。
林疏月一步步走近,赵卿宇显然愣住。
他僵在原地,手足无措,千言万语在唇齿,偏又不知以哪个字开场。于是慢慢把脸别向一边,是他惯用的沉默招数。
面对面,林疏月停住脚步。什么都没说,从包里拿出一只厚鼓信封,塞进他手中。
赵卿宇彻底发愣。
信封里,是两万现金。
林疏月声音清浅,“吵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你要是碰到难处,应该跟我说的,什么都不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要我这么想?”多余的说教也毫无意义,顿了下,她平声:“把信|用卡还了,晚上好好休息。”
说完欲走。刚迈步,腰间一紧,被赵卿宇死死抱住。他埋头在颈间,带着温度的哽咽溢出,“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脾气的。”
赵卿宇语不成调,“月儿,我爱你,我真的真的好爱你。”
林疏月没有转身,也没有回抱的意思,她很理性:“困难总得去解决,你得记住,我是你的女朋友,不是你发泄情绪的垃圾桶。而且,我也没有那么脆弱。”
台风登陆将近,厚密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将风声切割出层次,甚至能闻见淡淡的海腥咸。两人手拉手,晃悠着去吃了碗面,等赵卿宇到家,已近零点。
“怎么这么晚?”明婉岚没睡,披肩拢在肩头,一直在等他。
赵卿宇低头换鞋,不吱声。
“又跟她一起了吧?”明婉岚这次倒不生气了,走向前,围着赵卿宇语重心长道:“这事儿吧,妈妈不逼你。但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公司出这么大问题,爸妈也老了,你总归是要扛起这个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