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与上次回海市坐的火车不一样,这趟开往云城的火车显然更加老旧,汽笛拉响,火车便哐当哐当地响起?来。
适逢暑假,一票难求,宁蔓华只抢到了一张硬座票。独自一人?出行,她也不敢频频上洗手间,只好尽量少?喝水,吃些随身带着的干粮罢了。
坐在她旁边的是一个中年妇女,身上的衣服洗得有?些发白,却很整洁干净。她怀里抱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脸色有?些苍白,约莫三四岁的样子。孩子还没到需要购票的身高,二?人?便挤在一个座位上。
火车徐徐驶出京市,宁蔓华很快便看腻了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从?书包里拿出打印好的资料来看。这是她从?网上下载到的最?新外国文献,不得不说,即使是这种公开资料,仍然有?很多值得注意和?深究的地方。
宁蔓华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这些文字上,很快就?把车厢里的喧哗声和?难闻的气味抛在了脑后。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旁边的小女孩一直盯着她看,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好奇。
宁蔓华冲着她笑了笑,小女孩马上害羞地把小脸埋在妈妈的怀里。一会儿?她又再偷偷探起?头来,从?掌心的缝隙里偷看宁蔓华。
“蓝蓝,不要打扰姐姐学习!”中年妇女轻斥这个叫蓝蓝的女孩,又向宁蔓华投来歉意的眼神。
看着蓝蓝马上就?要瘪嘴了,宁蔓华摇摇头,对着蓝蓝说:“蓝蓝很乖哦,没有?打扰姐姐。”
蓝蓝咧开嘴就?笑,又连忙用?小手捂住,但是笑意还是从?她的眼睛里溢出来。
宁蔓华想了想,从?包里掏出两颗奶糖,递到蓝蓝手边,“这是奖励给蓝蓝的哦!”
蓝蓝眼睛一亮,小手想拿又不敢,还是先抬头看向了妈妈。蓝蓝妈妈觉得,这姑娘穿戴得体,一身书卷气,从?上车开始就?一直在读书,应该也不是坏人?,就?点了点头。
蓝蓝开心地接过了奶糖,攥在手心里,奶声奶气地说了声:“谢谢姐姐!”
也许是奶糖打破了陌生?的隔阂,蓝蓝开始展现她的“小话痨”本色,车厢里都是她清脆的声音:
“姐姐,你在看什么?呀?”
“姐姐,大学是什么??”
“姐姐,蓝蓝也能读大学吗?”
“姐姐……”
蓝蓝妈妈都有?点看不下去了,恨不得用?手捂住女儿?的嘴巴:“不好意思啊,这丫头就?是自来熟,遇到人?就?叭叭叭说个不停。”
宁蔓华摇了摇头,她倒没什么?所谓,路途遥远,有?人?聊聊天也不错,况且乘务员总在巡逻,还是挺安全的。
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宁蔓华得知母女二?人?是到京市来求医的。蓝蓝一家住在一个因铁矿而生?的小城,蓝蓝的爸爸是铁路工人?,实在脱不开身,蓝蓝的妈妈就?独自带她来到了京市。
当列车驶出戈壁滩时,蓝蓝指着前方,高兴地大喊起?来:“爸爸!爸爸就?在那里!”
宁蔓华转头望去,原本辽阔的戈壁滩,变成了险峻的峡谷,列车在陡峭的山谷里攀爬。这一刻,宁蔓华心潮澎湃,她可以想象,当年的人?们是如何在这种地方开辟铁路。
下一站,就?是由蓝蓝的爷爷辈们建起?来的城市。50年前,因为发现了优质铁矿,来自全国各地的青年们自愿来到这里支援建设。为了把钢铁运出去,他们不畏艰险,不怕牺牲,硬生?生?地在连苏国专家都说“不可能”的地方,开凿出了这条铁路。
在华国的大地上,铁路从?来都是很重要的。当年,华国人?自主?修建的第一条铁路,极大地提振了民族自信心。如今,纵横交错的铁路网络,见证了华国综合国力的提升。
望向远方,蓝蓝的妈妈摸了摸女儿?的头,温柔地说:“对,爸爸就?在下一站,等?下我们就?到家啦!”
蓝蓝和?妈妈在下一个站下了车,临走前,蓝蓝挥着小手对宁蔓华说:“姐姐,我以后也要去京市读大学的!”
宁蔓华点头道:“好呀,姐姐在大学等?你!”
在咯噔咯噔的轮轨声中,火车继续往前行驶了两天两夜,当宁蔓华觉得腰都快要不是自己的时候,终于到达云城了。
站起?来伸了几个懒腰,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子,宁蔓华背上背包,拖着行李箱下了车。
站在站台上,她四处张望,说好来接她的师兄,在哪呀?
汹涌的人?潮中,一个身材高大挺拔,剃着板寸的男人?朝她走来。
快要走到跟前时,宁蔓华才发现这个男人?眉宇深邃,五官棱角分明,周身硬朗的气度与普通校园男孩完全不同。
男人?朝她微微点头,低沉醇厚的声音传到她耳边:“是宁蔓华师妹吗?”
宁蔓华微笑着点了点头:“是裴师兄吗?”
“嗯,路上辛苦了,是我爷爷让我来接你的。”裴云松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并出示了证件,让宁蔓华进行核对。
宁蔓华这个名字,裴云松早就?在爷爷口中听过无数次。他从?来没听爷爷这么?夸过一个人?,即使是他这个亲孙子,也未曾有?过此厚遇,因此一直对这个女孩抱有?好奇。
初次见面,尽管对方风尘仆仆,一脸倦容,可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多年后他依然印象深刻。
待宁蔓华确认无误后,裴云松主?动帮她提过了行李箱,宁蔓华连忙礼貌地道谢。
“我们去研究一院的车程还要差不多4个小时,你需要先去上洗手间吗?”
宁蔓华不太好意思地点头,裴云松便在洗手间的门外守着行李,整个人?站得笔直,展现出匀称的肌肉线条,让许多路过的游人?侧目,他对这样的目光早就?习以为常。随后,二?人?并肩走出了火车站,坐上了一辆不太显眼的小汽车。
裴云松一边发动汽车,一边给宁蔓华递了一瓶没有?开过的瓶装水和?一包纸巾,轻声说道:“先喝口水吧,路不太好走,如果你晕车或者不舒服的话,随时跟我说。”
宁蔓华双手接过,心中泛起?淡淡的涟漪。
汽车一路西行,云城火车站渐渐被甩在身后,路上的景色从?满眼繁华到大漠孤烟。
宁蔓华生?于南方水乡,如此粗犷的西北,以前只存在于她的想象中。
路上,大风漫卷,黄沙飞舞,沿途有?几株形状怪异的植物,顽强地在茫茫大漠上生?长着。
忽然,小汽车的车速慢了下来,长鸣的车笛撕裂长空。宁蔓华不明所以地望向车窗外,只见一排整齐的白杨挺拔无声,远处高大的白色丰碑直指云霄。由于距离太远,她看不清上面写着什么?文字。
直到小汽车驶离那一片白杨林,才再次以正常速度行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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