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柜》(五)(1 / 2)

因为江沅拍了六次,这天工作紧赶慢赶终于是赶出来了,王金发也舒了口气。多亏沈度与“姚妈妈”,进度又被拉回来了。

实景确实坏处多多。如果搭了摄影棚子,剧组控制灯光等等,那一场的拍摄环境便能充分保持一致,导演想拍到几点就拍到几点,可实拍的话,太阳光线始终变化,“保持一致”十分困难。不过,即便如此,有能力的大导演们也更喜欢实景拍摄,因为世界的真实感是很难被完全复制的,阳光、微风、人烟,都是很难被完全复制的。

今天没有沈度、江沅两个人的夜场拍摄,因此,六点左右,沈度、江沅就收工了。江沅是个电影新人,自然没有经纪公司,王金发叫江沅跟着沈度的车回酒店,但是江沅想离沈度远一点儿,给拒绝了,寻了一个好的理由自己叫车离开片场。在拒绝时,江沅可以明显感到沈度一直盯着他看,那个眼神直勾勾的。

回到酒店,江沅只是望了一眼电梯间的几部电梯,便走到大楼安全出口,推开眼前沉重的门,打算沿着楼梯间的楼梯上到自己房间。

他几乎不搭乘电梯。六年前的事发生后,他就突然被确诊了比较严重的恐惧症。他不能乘电梯,也不能坐飞机,否则定会心慌胸闷呼吸困难。汽车、火车好一点儿,江沅可以把窗打开。最严重的那一阵子,江沅每天都必须在房间门口过夜睡觉,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第一时间逃出屋子。他不住在学校宿舍而是租了一个房间,每回,他朋友去他家玩儿,一推门冷不丁见一张床横在门口,后头才是桌子、柜子,都会当场呆在那儿。这个毛病大二结束才终于被江沅克服了。不过,对于电梯、飞机,江沅还是不大坐的。

江沅推门的时候,沈度正好走进大堂,远远地,他一眼瞧见江沅清瘦的背影,愣了愣。

进了楼梯间,江沅开始向上走了。

他一阶阶地往上走,因为腿伤步履沉重。

《柜》剧组定的房间全部都在东楼九楼。到三楼时,江沅停下了,想歇歇。

酒店一层那么高,台阶那么多,想到后边还有六层,江沅简直有些畏缩了。夏日漫长、溽热、单调乏味,江沅腿上出了薄汗,伤口那儿火辣辣的,而且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越来越疼越来越疼。

过了会儿,江沅感觉好点儿了,打算继续向上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影转了出来!!

清清亮亮一双黑眸与江沅的两两相望,江沅顿时有些尴尬,想了想,才开口道:“沈老师。”

沈度继续上到三楼,盯着江沅,问:“我看着那背影像你……为什么没乘电梯?”

“嗯……”江沅望着上级台阶,想着如何应付。

不过沈度看出来了此时江沅的为难,打断了他:“算了,不用说了。”

“哈哈哈哈。”江沅十分感谢他的体贴,用个哈哈揭过去了。

“你这个腿,”沈度又说,“能回房间?能上九楼?”

念着“一见对方就笑,一见对方就笑”的宗旨,江沅又笑,道,“没事儿!我三层三层地往上走,三次就能全搞定了。”

然而听了这话沈度却并没有变轻松些,他漂亮的两道长眉皱起一点,望着江沅,而后突然叹了口气,两手掐着江沅的腰,把他放在上一阶上,而后背过自己身子,声音一如既往地冰冰凉凉,带着冷质,道:“趴上来。”

江沅:“……?”

“趴上来。”

“不用,真不用!”江沅立即拒绝,他在片场必须完成两个人的本职工作,不可能一直躲,但也不想跟沈度产生什么额外的接触,“沈老师,真不用!说不疼那是撒谎,但,我自个儿走走歇歇,没问题的。”

沈度听完转过身来。

因为低了一级台阶,沈度要对江沅仰视,可他气势依然压人,唇角撩出一点弧度:“江沅,我不希望你的腿伤耽误《柜》的拍摄进度。你走楼梯我管不着,但你最好能尽快痊愈。你这膝盖一弯一直一张一紧的……”

江沅:“……”

“还有,”沈度又说,“我们两个正在扮演一对情侣,一对恋人,可你现在……作为对手戏的演员,我不能带你回房间?我以为,我们两个不该这样表面亲近实则疏远。”

江沅一愣,也反应过来这种疏远实在有些不专业了。

也对,他跟沈度在电影中是一对儿、喜欢彼此。演员需要进入状态,他们两个在戏外的关系会影响到戏里的关系。江沅曾经听谁说过,沈度以前拍电影时,从头到尾六个来月都没跟大反派的扮演者在戏外聊过一次天,直到最终的杀青宴沈度才跟那个演员道歉,说,他担心他们两个太亲密了影响情绪,而当时的电影导演对于此事赞不绝口。如果自己一直害怕、一直缩着,而沈度一直疑惑、一直……这对手戏是演不好的。既然沈度非常专业,那他自己也应当尽量专业,他们两个跟王金发一起把这电影拍好。

想到这,江沅说:“不是,我……”

沈度没再听他说话,一手把着江沅的腰,一带,一转,而后微微俯下身子,一个用力,就把江沅打横抱了起来!江沅的裤子一蹿,露出细白的脚踝来。

江沅:“!!!”

沈度说:“抱着、背着,你选一个,赶紧定下,理由我刚解释过了。我现在帮你回房间,这是一个理想方案。”

江沅知道拗不过了,也只能无奈放弃,回答沈度:“那,麻烦了,背一下吧,辛苦您了。”

沈度放在江沅腰间和膝弯的手指不自觉地紧了紧。他侧过头,望望江沅,眼神之间竟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涌动,半晌后,他点点头,放下江沅,又重新背过身子,说:“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