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三四(2 / 2)

“不知将来哪家的郎君才配得上我们如花似玉的雪儿?”

明雪盈盈行礼,一派端庄温婉模样,满脸娇羞,“各位夫人不要取笑雪儿了。”

“这哪是取笑。雪儿今儿生辰一过,就十三了吧,便是真正的大姑娘了,这姻缘之事……呵呵,只怕到时明府门槛要被媒人踩烂了。”

明雪脸颊发红,娇羞的躲到明夫人身后,身子轻轻一扭:“娘!”

明夫人拉着女儿的手,笑啐道:“谁也别想打我家姑娘主意,我可舍不得将雪儿这么小就嫁出去,还想多留几年呢。”

那头亦有男人朝明远山道:“明兄在朝为官,朝中多青年才俊,可有属意之人啊?”

明远山拱拱手:“如夫人所说,雪儿年纪小,这事不急,不急。”

“哈哈哈,我要有这么个貌美如花的女儿,也定不急。”

众人言笑晏晏。

那么多话里,明朗却听见了至关重要的一句:雪儿今儿生辰……

所以,今儿是明雪过生辰吗?

明朗想起父亲信中那一句,顺带给你过个生辰。她原以为这顺带的意思是日后她在容家不便随时回家,便趁这次,与小年一起顺带过了。

原来不是?

是跟明雪顺带一起过?

明朗略茫然,抿唇望着明雪那边。

“爹!娘!你们再说,女儿就走了。”明雪拉着明夫人衣袖,嘟着嘴,一跺脚:“羞死了!”

“今儿是为你过生辰,你这小寿星走了,还怎么过?”明夫人笑眯眯的捏明雪的鼻子:“好了好了,不说了。咱们说点别的,来,这是母亲和父亲为你准备的生辰礼,瞧瞧,喜不喜欢?”

“哇!”明雪惊呼一声,手中拿着一珠光闪闪的宝簪。

“我这也有一份礼,定不如你母亲的贵重,雪儿切莫嫌弃。”明夫人开了个头,其余人也纷纷送上贺礼。

这些旁系之亲,其品阶大多低于明远山,平日里对明府多有仰仗,此时更对明雪热情有加,不吝奉承。

一件件的礼物和赞美呈上来,明雪喜笑颜开。

明朗那桌的姑娘们窃窃私语,皆对明雪投去艳羡目光。

明朗远远坐着,望着众人中心,明夫人与明远山并肩而立,中间站着明雪,一侧站着明如,一家人其乐融融。明雪更众星捧月,宛若公主。

没有任何人提及明朗,哪怕是顺带,也无人提及明朗生辰之事。

她像被遗忘,亦像被排除在外。

就连明远山,也不曾看过来一眼。

明朗孤零零,茫茫然坐着。

安嬷嬷已然察觉到不对,心中心疼不已,低声道:“姑娘莫气,等姑娘生辰那日,嬷嬷给姑娘好好过。”

明远山向这边走来,像要出去。明朗忽然不知哪里的勇气,站起来,跟着明远山到了门口。

明远山发现了他,停下来,到门角处,问道:“有事?”

明朗:“父亲,我的生辰……”

你说给我过生辰的……她嗓子里头忽然有点涩,感觉自己好像一条摇尾乞怜的小狗。

明远山皱眉。

他本对明朗去做冲喜娘子有几分愧疚,但兰棋之事却让他甚为恼火。明府家的丫鬟想爬容国公府世子的床,这种事若传出去,他还要怎么做人?!所幸容府那边并未外传,然而这事却也与明朗脱不了干系。

明夫人对他悠叹:“这明朗也真是,丫鬟不听话,她管不好,怎的不跟我们讲,这下好了,在别人家闹了笑话。她怎就不能忍忍,跟丫鬟胡闹,还闹的让容世子出面,真真不像话。”

明夫人又道:“这丫头,莫不是容府待她三分好便得意忘形,忘记自己姓甚名谁了吧。不望她为容府带来多少便宜,莫忘记自己身份,少给明府惹事便好。”

明夫人三天两头的在他耳根子前唠叨,明远山慢慢听进去了,心中对明朗有了微词。

明夫人说接明朗回来过小年,他应了,只让明夫人去办。明夫人以他的名义给明朗写了封信,他看也未看。

他倒隐约记得明朗生辰,因与明雪离的近,一个年前,一个年后。

如今明朗忽然提起她的生辰,是何用意?

明远山肃着脸,沉声道:“你的自然不会少了你的。但雪儿是嫡女,你二人身份有别,莫要与她攀比。在家如是,在外亦如是,要记住自己身份,知道分寸。去好好坐着,等开宴。”

明朗脸上火辣辣的,脑中嗡嗡作响。

如果明远山不曾信中说了那话,她压根不会期许。哪怕明雪风光更甚,她亦不会在意。

明朗向厅内看去。

明雪众星捧月,仿佛感觉到她的注视,下巴抬的高高,对她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明夫人状似不经意望过来,对她微微一笑。

那笑容刺眼而充满嘲讽,在说,你以为真脱了我的掌控,你以为容世子为你出了次头,你便了不起了?瞧,你终究要回明家,在明家,你依旧什么都不是。

容家能留你一辈子,能待你好一辈子?你莫太得意,莫忘了自己身份,最好给我乖乖的……

这世上伤人的手段有很多,殴打辱骂,拳打脚踢,冷嘲热讽……明夫人选了其中最毒辣的一种,杀人不见血,给予明朗诛心一击。

叫明朗知道,她真正无依无靠,一无所有。】

“嬷嬷,我想走了。”

明朗浑噩中被安嬷嬷拉回厅内,也不知坐了多久,她终于有点回过神来,跟安嬷嬷说道。

安嬷嬷何尝不想带明朗走,她后悔当时劝明朗回来了,竟受这样的委屈。但这种时候明夫人又怎会放人,若这么离开,只怕正好撞她口上,更惹来其他是非。

安嬷嬷低声道:“要开宴了,待宴席一结束,咱们便走。”

明朗却道:“不。马上走。”

安嬷嬷十分为难,最终咬咬牙,道:“好,我去请辞。”再怎样,终究不可能直接甩手而去。

安嬷嬷先去找跟其他仆从们一起等候在门外的绿水青山,却发现绿水不在,只好先叫了青山,让他先去房中收拾东西,备好马车。

然而如安嬷嬷所料,明夫人并不放人,安嬷嬷说明朗身体不舒服,先行告退,明夫人却道暂且忍一忍,这么多叔伯婶娘在,至少开宴后再说。

安嬷嬷回到明朗身边,使劲压住她肩膀,低声劝她万万忍耐片刻,她一个庶女,若这么公然甩袖而去,正好落了口实,叫人编排。她统共就回来这么一日,万万不要有事,回容府不好说。

明朗听到容府二字,呆了呆,她木然的坐着,双手在腿上暗暗握成拳。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响起一阵骚动。

众人望去,却是一个万万没想到的人,出现在门口。

容翡。

容翡疾步而入,身后明家仆从小跑着跟进,一脸惶恐,显然来不及通报,人便已闯进起来。

容翡一眼找到人群中那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好不容易养的有了笑容的女孩儿,如今却又一脸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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