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予洋看着他。
“从荣则开始,”庞治说,“就他妈整个一潭死水。”
他把第二支烟按在烟灰缸里。
天色近全黑,露台上没有开灯,黄予洋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觉得庞治被痛苦和悲伤笼罩着。
“我来了fa,就跟死了一样。”在黑暗里,黄予洋听见他的声音。
“怪不了队伍,”他低声说,“是我带不动,我是废物。”
黄予洋看着庞治,想到荣则。
想到第七赛季的荣则,许多场意气飞扬的mvp,深夜的直播,温和的话语;而后是风雨飘摇后扶摇而上的第八赛季;垂死挣扎的第九赛季;再到今年初春。
他想荣则怎么也不该用一潭死水来形容,但说不出什么话。
“不过你来了可能不太一样吧,”庞治突然说,“我有这种感觉。”而后问黄予洋:“再给我根烟行吗?”
“哦哦。”黄予洋拿了一根给他。
庞治按了打火机,细小的火苗点燃了烟,而后火灭了。
露台起风了。
黄予洋穿得少,有点冷地瑟缩了一下。庞治看见了,了然地说:“你赶紧进去吧,我一个人再待会儿。”
黄予洋把一整包烟都留给了庞治,往露台门口走。
露台不大,有一扇纱门和一扇木门。
黄予洋进来的时候没关木门,他拉开纱门走出去,看见荣则站在外面,在黑暗的走廊里,手里提着运动回来的袋子。
他想起荣则住在四楼。
黄予洋看不清荣则的神情,大脑是空的,好像被不知名的稀薄的愁绪占满了。
“荣哥。”他用庞治听不见的气声叫荣则,荣则没动。
黄予洋手背过去,安静地关上了通往露台的,能隔住声音的木门。
第11章
荣则并没有和黄予洋交谈。
他们面对面站了一小会儿,荣则便移开了目光,提着袋子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黄予洋看着荣则的背影。荣则的身材在高大的人里应该算是偏瘦,他穿着运动中裤和宿舍统一的拖鞋。为了区分,后勤给每个人准备的每个人拖鞋的颜色不一样,荣则的是深灰色。他露在运动裤外的小腿肌肉线条流畅,手臂看起来很有力。
房间门在走廊底端,右手边。荣则打开房门,又关上了。
他看起来一点都不生气,也没追究,甚至像根本没听到庞泽说话,可是黄予洋觉得他孤独得要命。
黄予洋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离八点训练赛开始还有四十多分钟。
刚坐到床上,他收到印乐的消息:“走了走了。”黄予洋回“再休息会儿”,印乐立刻骂:“懒狗。”
黄予洋读罢,嘴角翘了翘,马上挂下来。
他还是想着荣则,总想要安慰一下。他切到和荣则的消息页面,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努力打字:“荣哥,我感觉夏季赛一定能赢。”
过了半分钟,荣则问黄予洋“怎么感觉出来的”。
黄予洋回:“直觉。”
“我直觉很准。”黄予洋本来还加了一句“我说能赢就能赢”,觉得口气似乎太大了,便删掉了。
荣则那头显示正在输入许久,忽然问黄予洋:“没输过是什么感觉?”
黄予洋一愣,抓着手机,想了一会儿,给荣则播了语音通话。
荣则大概没想到黄予洋会给他打电话,隔了十几秒才接,接了也没说话。
“荣哥,”黄予洋看着墙壁上挂着的蓝色线条装饰画,低声对电话那头说,“我不是没输过呀。”
“怎么可能有人没输过。”他说。
荣则不说话,不是很相信的样子。
黄予洋想了片刻,问荣则:“我最早跟朋友帮网吧打比赛,打那种有奖金的,你知道不。”
荣则“嗯”了一声。
“那时候我自己也菜,队伍也菜,”黄予洋回忆,“当然,一般来说对面网吧战队更菜,不过我们也输过的。
“我有一次,当时是暑假,我十五岁,我们战队在网吧圈小有名气,会接到很多比赛邀请那种了。老板派我们到东北一个网吧打比赛,奖金两万八千块,坐十几个小时火车,赢了一个人能分三千。
“我和莫瑞,就是我后来在wbg的队友,在火车上想了一路分到钱我们怎么花。没想到到东北第一轮就输了。
“老板打电话把我们骂了一顿,没给我们打回去的路费,让我们用给的生活费买,说他算过了,凌晨两点那个票挺好。”
“火车吗?”荣则突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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