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听见外面的动静,余秀挣扎着出门,一出去就看见陈冠军和芝芝两个人全身淤泥,小脸冻得青白发紫,芝芝更是冻得嘴唇发乌,抖着声音委委屈屈地喊了省妈妈,一步三摇晃地朝她跑来。
“冠军,芝芝!”余秀心中一酸,忍着剧痛跑过去抱着两孩子,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你俩跑哪去了,妈妈一晚上没找到你们,都快担心死了!”
没当妈的人,是不明白自己孩子不见了,到处找不到的那种绝望恐惧感,那感觉天都塌下来似的,生不如死!恨不得自己一头撞死了,才能对得起孩子。
如今孩子失而复得,余秀满腔的喜悦发自肺腑,眼泪也就止不住了。
母子三人哭成一团,看得旁边的人为之动容,纷纷义愤填膺地要求老村长严惩老陈家一家子。
村长知道这事儿不给余秀和李晓丽母子一个说法,这俩人得闹翻天,于是点头让大家集合开会。
他们走后,全身淤泥,看起来同样冻得青青紫紫的李晓丽叫住余秀,万分愧疚道:“芝芝她妈,对不住啊,昨儿下你们不在家,几个孩子闲的无聊,我看天色挺好,想着前天下了雨,临江的杂草之中定有很多野鸭野鸡下了蛋,于是我带着五个孩子去江边找蛋。在江边没多久,就遇上其他来找蛋的孩子,其中就有老陈家的陈大宝陈二宝。这俩坏小子刚开始还挺老实的,就在我们附近一起找,没过多久为了一窝蛋和和陈冠军他们吵了起来。争执之中,陈大宝陈二宝把冠军和芝芝推到了水里,我家三个小子见状过去帮忙,哪曾想那附近十分湿滑,他们接二连三掉进水里去,我一看不好,过去帮忙,没想到自己也掉了下去。幸好江流的冰块化完了,这几天水波平稳,把我们推到了黑泽湾的泥陷子里,我拼了老命的把芝芝和冠军扒拉到我怀里,避免他们下沉,一直平撑着身子等人来救,这一等就是一宿,要不是韩场长过来找到我们,再过一时半会儿,恐怕我们都得冻死。”
李晓丽在泥潭里冻了一夜,双腿早已冻坏,走路都没知觉,几个热心的大婶正在用冰水帮她把腿搓热乎,否则用热水烫脚,她这脚指定废了。
“余阿姨,对不起啊,我们没保护好芝芝和冠军。”旁边李家三个小子也是一副泥猴的模样,都抱住胳膊瑟瑟发抖,不断向余秀道歉。
“这是老陈家的两个坏小子干的事儿,哪能怪罪到你们的头上,你们能第一时间帮助冠军和芝芝,我感谢都来不及呢。”
余秀对李家三小子进行一阵感谢安抚后,又拖着断腿走到院外,对还没离开的韩延飞众人一阵发自肺腑的感谢,接着询问韩延飞:“韩场长,遇到这种杀人未遂的事情该怎么处理?”
韩宇飞奔波了一整夜,神情有些疲倦,此刻他正在清理自己特别爱惜的军装上污泥。
他瞧着余秀脸色惨白,左腿不自然瘸着的模样,眉头一皱,顺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管年纪大小,敢做出犯法之事,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余秀等得就是他这句话,向他弯腰鞠躬行了个九十度大礼后,神情郑重道:“韩场长,您对我们母子三人的救命之恩,我余秀没齿难忘,他日有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的报答您,还请您一会儿到了老村长家,一定要给我们主持个公道。”
韩延飞没说什么话,目送他们母子离开,转头吩咐丁自重:“去把老陈家一干人等抓到村长家里去,等候集合开会。”
“好嘞,保管一个不漏!”陈大宝陈二娃小小年纪就敢害人,把众人折腾的一宿都没睡,丁自重心里早憋了一团火,扭头招呼几个身强力壮的村民,到老陈家抓人去。
等余秀把两个孩子拾掇好,给他们穿上厚厚的保暖衣服后,老村长派人过来客气的请她说:“仁贵媳妇,村长让你去他家,给你一个说法。”
“知道了。”余秀点点头,拉着两个孩子,一瘸一拐的到了村长家。
全村人几乎都已经集齐,在村长家里看热闹,看到余秀他们过来,众人自发的让开一条路,还有人搀扶着余秀进院,在她在院中的板凳上坐着。
不一会儿,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穿上保暖外套的李晓丽,也带着自家的三个孩子进院来。
李晓丽是个直性子,进院就对着陈大宝陈二宝破口大骂:“两个有人生,没人养的小坏种儿,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欺负到我田家的头上,永壮,永柱,永庆,把他们给是往死里打!”
李家三兄弟在沼泥地冻了一宿,命差点没了,心中早就积了一堆仇恨怒火,李晓丽一声令下后,身形高壮的李永壮领着俩个子同样不低的弟弟,对着陈大宝陈二宝两□□打脚踢。
李家三兄弟大小身子就好,长年吃肉,不缺米粮,身子骨可比那些城里同龄的孩子好了不知多少倍。
这一拳拳的打下去,宛如石头砸在身上,拳拳见血,可把陈家人给心疼的哟,哭天抢地的过去护着陈大宝两人。
第16章016
韩延飞坐院子正中间的木椅上,身上依旧穿着那件薄薄的带泥军装,当兵特有的寸头染着露水,在渐渐升起的旭日阳光照耀下闪着耀眼光芒。
他俊脸冷厉,眉头微蹙,薄唇紧抿,目光幽沉的盯着在院中闹成一团的老陈家人,不悦之情溢于言表。
老村长看他一八的大高个坐在自家小小的马扎凳子上,长腿微微蜷缩拘谨着,坐姿却十分端正,后背挺得笔直,双臂放在大腿上,肩膀的肌肉微微隆起,配上冷硬的表情,一种这人惹不起的感觉油然而生。
虽然韩延飞没说话,老村长却倍感压力,冷汗涔涔地擦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先让人拉开干架的田李两家人,接着双手抬高,往下压了压,大喊:“静一静,都静一静。”
院中吵吵闹闹的众人安静下来,听着老村长道:“相信大家对昨天发生的事情都有耳闻,多的话我就不说了,老陈家没养好自己的孩子,致使陈大宝陈二宝干下推人下江的事情,我做为他们的本家亲戚,绝不会袒护他们!该怎么处置,由韩场长来定。”
这话说得大义炳然,在场谁人不知道他是怕自己办事不公,惹余秀、李晓丽两人不高兴,到时候跟在场部领导说些不中听的话儿,他这个村长,未来的第四大队队长就别想做了,倒不如直接让那韩场长来处置,人家是分场部的一把手,说话是有份量的,大家想不服气都困难。
“既然如此,我就来说两句。”韩延飞站起来,神情冷峻的环顾院中众人一眼,狭长的双眸露出不容置喙的目光道:“同志们!作为即将收纳百川村为第四生产队的大兴第一分场场长,分场所有职工生活起居日常都归我管,昨天发生的事情,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就不用我多说了。孩子是祖国的未来,一个好的家庭,养育出来的孩子,以后定能成为国家栋梁之才,反之,一个坏的家庭,养出来的孩子必然是社会祸害。老陈家的陈大宝、陈二宝两个孩子,品性恶劣,心思歹毒,小小年纪就敢做害人性命之事,这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养成的!他们的品行从侧面说明,他们的家长,思想觉悟还不够,才会教导出这样的孩子。因此我决定,将老陈家一家人全部迁移至分场部第三大队,进行劳动改造!”
此言一出,众人议论纷纷,村里很多人没有去过大兴第一分场,但对这个第一分场的第三大队都有耳闻。
因为这个第三大队,是北寒之地二十多个农场中,都有的右派专属大队。
农场里最苦,最累的活都由他们做,比如开荒时,他们要走在所有人前面,用肩膀拉着死沉死沉的铁犁,用尽力气手动耕地,其余人跟在他们身后用地犁耕第二遍,把杂草荒根彻底清除干净,这才挖窝子进行耕种,一天劳作下来,得让人脱层皮!
开完荒,他们还不能歇着,转头要去修建沟渠,做砖泥,运砖块,挑粪淋菜,给食堂部打猎肉食等等。
年初的时候,有几个右、派累死在地里无人管,老陈家一大家子要是迁移去了第三大队,那不得累死,也得被人家欺负死。
陈家人后知后觉的感到怕了,齐刷刷地跪地哭嚎求饶,唯独陈大宝死倔的站着,眼睛猝了毒似的,恶狠狠盯着陈冠军两兄妹说:“凭什么送我们去第三大队?明明是那两个小野种抢我们的蛋,我不小心把他们推到了江里,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没错!”
“你放狗屁!”从回来到现在,一直沉默不语的陈冠军突然像个暴怒的狮子,冲上去对着陈大宝一阵拳打脚踢,“明明是你们欺负我妹妹,看她篮子里捡了不少蛋,伸手去抢,我跑过去保护我妹妹,你们就把我推进旁边的大江里,现在你们还敢这么胡口污蔑人?看我不看打死你们!”
陈冠军是真急了,那一拳拳打下去是使出了十足的力气,本就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陈大宝还手不及,只能发出杀猪般的哀嚎。
蒋大春心疼大孙子,还想还手嘞,旁边的余秀大喝一声:“谁敢动我儿子!动他一个试试!”
蒋大春吃过她的苦头,举起的手一顿,看看她,又看看院中都盯着她的村民,最终心有不甘的放下手。
韩延飞长眉一挑,颇有兴趣的看向余秀。
印象中,她一直羞答答的低着头跟自己说话,声音是斯文软绵的,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气如山洪,昂首挺胸,无比自信。
女人结婚后真能改变性子吗?还是说,她嫁过来日子过得不好,不得不改变性子,变得行事泼辣?
相比从前羞答答不敢看自己的余秀,韩延飞更欣赏如今她这副泼辣护孩子的模样,中国的女人被奴隶太久了,他就看不惯那些唯唯诺诺,成天围着男人转,把男人当成天一样供着,为他们要死要活的女人,主席都号召男女平等了,自强自立的女人,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
蒋大春不服这个结果,看没人替自己说话,干脆往地上一跪,抱着韩延飞的大腿哭嚎:“哎哟,这是要逼死老婆子我哟!韩场长,这事儿我家小宝又不是故意的,您作为一场之长,可要明察秋毫,替我们做主啊!不就是小孩子家家字之间的打闹,有啥事儿能值得让你这么兴师动众?把我们一家子迁去农场干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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