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缉熙不应她的话,取木箸夹菜,许久的沉默后才出声,“可否知道公主的名字?”
“怀珠。”她噙笑答。
伏缉熙夹菜的动作微顿,食间不再有交谈。
未知其名,伏缉熙却并未就此将其事抛却脑后,他想知道燕攸宁的名字。
燕宫中有两位公主,他不想在日后忆事时让两人混淆不清。
未两日,燕卉虞便到了高平宫。
高平宫中亭台楼阁竹木山石,便是冬季也不叫人眼枯燥,回廊蜿蜒曲折通达四方,她此前来过几次,是比她与阿娘熊姬所居的栎阳台大得多。
燕攸宁的所用所享,无一不好过她。明明薄姬也已不得父王宠爱,她的规格却如荣宠。
燕攸宁居高平宫东侧寝乐殿,她阿娘薄姬居西侧信殿。
走在高平宫里,燕卉虞并未急着去见燕攸宁而是如在自己宫中闲庭信步,周遭过路的宫人来来往往向她行礼。
似乎参观够了,她叫住身侧行过的一宦人,“听闻阿姐带回来一男子,你可知居在何处?”
这般内宫中事,宦人并不敢随意道与人,“奴婢不知。”
燕卉虞遂将人放走,思索片刻往西侧信殿去。燕攸宁哪儿哪儿都好,挑不出什么令人诟病的毛病来,唯一能让她心理平衡一些的便是她与其生母的关系。
她与薄姬并不怎么亲近。
她再得两位王兄、一位王弟的喜爱,甚至父王都十分喜爱她又如何,生她的人与她都不亲近。
正当她往信殿去时,已有宦人至寝乐殿禀报了燕攸宁。
“公主,公主卉虞进了高平宫,往信殿去了。”
寝乐殿里,燕攸宁正抱一瑶琴准备坐下,伏缉熙亦站于殿中,闻声暗自记下了这个名。
燕攸宁捧着琴动作一顿,看了一眼来禀的宦人将视线移向伏缉熙,一面将琴递向琇莹。
“阿玉可要同我去看看?”
“那不若便去看看吧。”他答。
两人遂出寝乐殿,往信殿漫步去。
往西侧信殿的途中,燕卉虞又叫住一宫娥,“高平宫中可是有一宦人身配你们公主的印信?”
宫娥低着头,略一思索想起伏缉熙来,印信是公主带回宫的那小公子配于身上。
只消见那印信便可知其身份,不至于不识人。
“有,是随公主回宫来的那小公子,约莫是怕他乱走或在宫中迷路。”
燕卉虞若有所思,打发走了宫娥。到了信殿,驱人入殿中禀报便叫引进殿中。
看着站在大殿里的薄姬,她神色冷淡并没有几分欢迎的意思,却不觉尴尬。
“薄姬在这高平宫中居住可还惬意,有阿姐真是好,吃喝用住仅次于两位王子。”
“公主卉虞来高平宫难道是专程见我?”薄姬问她。
两人都站着,没有坐下的意思。
“我是想来见见阿姐的男姬,不知薄姬见过没有?”
“你要见除我之外的人在我这儿有什么用,我又不管这高平宫事。”
“唉。”
燕卉虞一声叹,兀自到案后坐了下来,仿佛主人家,执起案上的铜壶为自己斟茶。
“只是想来问问薄姬如何教得阿姐,教成如此放浪。传出去怕是会影响我。”
薄姬难看了脸色,正当要说话宦人又来禀报,“公主来了。”
一时燕卉虞脸上的讥笑几分凝固,不待燕攸宁进殿来便站起身,见着人进来恭敬行礼。
“阿姐。”
薄姬瞥她一眼心中不免嘲讽,更多觉得畅快。
“小宁。”
“阿娘,你这儿难得热闹啊。”
燕攸宁瞧向案后站着的燕卉虞,她正低着头。
“都是姐妹,何须这些虚礼。”笑说。
燕卉虞便抬头,看到了她身后垂首躬身腰间挂着朱色印信的宦人。
就是他。他竟是那个男姬,当真绝色。
“阿姐的印信怎在他身上?”装作初见的惊讶,她望着印信问燕攸宁。
薄姬经此提醒也注意到承阳公主印信在那宦侍身上,微凝眉脸上显露不赞同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