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昨儿来信说的,已有些时候了,”白檀摇摇头,“到处都找了,没找到。”
“她不良于行,离开定有人帮忙,应该走不了多远。只可惜,过去时间太久,现在再找,怕是难了。”清清说,“罢了,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白檀点点头,担忧地望着清清,小声道:“我倒不是担心她的安危,实在是那女人太过歹毒,我怕她怀恨在心。”
那煞神又不在家镇宅,叫她如何不担心?
“先找人吧。”清清说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好怕的。
白檀见她仍气定神闲,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加派了人手去失踪一带寻找,且莫声张,免得叫人误会。
交代完这件事,白檀又跟她说:“对了夫人,还有个事儿。”
“二爷这几日便要回来了。”
二爷?
清清茫然眨眨眼睛,转头看向白檀,无法保持冷静了。
就是那个,被她用一百两银子给赶出家门历练,两年都没准许他回来一趟的倒霉孩子?
为何谢铎一走他就回来?
别、别是打算趁夫君不在家,以牙还牙,把她也给赶出去吧?!
第31章万人嫌
清清对谢钏的记忆还停留在他小时候,那叫一个浑啊,成天斗鸡赌狗,打架闯祸,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
谢铎虽然名声也不好,但世人怕他敬他,当面至少称一声青年才俊,而谢钏今年已有十九,亲事却都还没订下来。
清清想到就犯愁,小叔子被她得罪了个彻底,夫君又不在,现在他要回来了,自己该怎么面对?
她不知道的是,谢钏原也不至于到娶不到媳妇的地步,三年前,他曾与城东李家的次女订下婚事。
可在谢铎迎娶清清以后,李家担心被江家连累,想要解除婚约,又担心受人指摘,于是使尽各种手段来恶心他们,想让谢家先提出悔婚。
李家明明是嫌弃清清的出身,却变着法儿诋毁谢钏,谢钏虽混蛋了些,却并非那种作奸犯科的坏胚。
眼看着谢钏的名声越来越差,京中出了什么糟心事儿都往他身上赖,清清忍无可忍,提刀找上李家,李家闭门不见,清清就劈了李家的大门,做主退了婚事。
李家被她此举吓破了胆,更是将他们一家人传得如妖魔鬼怪一般。
那个时候,清清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京中有名的悍妇,要回了谢钏的八字书后,径直去了流云坊,把醉眼惺忪的谢钏当众打得爬都爬不起来。
谢钏自诩流云坊小霸王,从没丢过这么大的人,醒酒后开始作天作地,闹着要大哥休了清清。却不敢去跟谢铎说,怕他大哥也打他。
他大哥打人那才真叫狠,直接打断腿的那种。
老夫人一向溺爱他,这回却怎么也不肯帮他,他憋着一口气,要找清清单挑。
清清却风轻云淡的,跟他立了个契约:他不是喜欢赌吗?现在她借给他一百两,两年之后,若能翻十倍,自己就离开谢家,若翻不了,他回来磕头认罪,从此好好读书,成家立业再不胡闹。
一百两,不过是谢钏一顿饭的钱。
翻个十倍,一千两,也不过就是三天的花销,有何难?再不济,还能换得两年自由,怎么算都不亏,谢钏当即答应。
兴致勃勃地背着一百两去了潍州,做起了跑船倒卖货品的生意。
他以为挣一千两会像花一千两那样容易,自己朋友又多,两年之后,怎么也能让清清卷铺盖滚蛋。
可现实远不想他想的那么简单。
跑第一趟的时候,就险些赔得血本无归!事后找原因,发现自己从来不在乎进货时的蝇头小利,贵就贵了,重在交朋友,可一件贵,两件贵,件件贵,叠加在一起,就是巨额亏损。
那个时候,他才明白世上银钱的面额不是只有一千两、一百两,还有半两,十文,一文……
在外漂泊的两年里,谢钏时常会想,那女人是不是早就知道外面的日子这么难熬,所以才会和他打这个赌,自己以为赚了,其实是被她给耍了。
越是清楚这一点,他就越是有股倔劲儿。
每次遇到困难,他就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撑过这次难关,不能让清清得逞,不能让她看笑话。
无论如何,自己都要证明给她瞧瞧,她的计划落空了,自己在外面要多潇洒有多潇洒。
两年过去,他的积蓄早已超过了一千两,他的船不再只是最初的一艘小艇,而是可以承载数千人的轮渡,他的目标也不光是倒卖货品,而是更大的商业版图!
而如果没有和清清的那个赌约,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这期间他无数次想要回家,可每次到京城的渡口,又不敢回。
不光是近乡情怯。
这两年,他甚至害怕想象自己和嫂子重逢的场面,他害怕从清清脸上看到那种“如我所料”的神情,那样的话,她就赢了。
她一定会很得意,可能会说:“看吧,若没有我,就没有今天的你。”
更害怕的是,她会真的履行诺言,跟大哥和离,那他的罪过可就太大了!
谢钏早就明白过来了,当初,嫂子是为了激励他出来历练,才和他打那个赌的,自己现在成长了,意识到她的用心良苦了,也如愿发达了,她却要被休掉……哪有这样的道理嘛。
于是,拖来拖去,两年没回家看过了。祖母常常在信里骂他,说他不懂事,嫂子是为他好,他却置气。
他哪里是置气?是没脸回去罢了,以前委实混蛋了些,叫家里人跟他一起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