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她带着陛下去那阴暗潮湿之所,还害得陛下落水昏迷,又有何资格在殿内待着?若是陛下此番出了什么岔子,那大魏当如何?身为长公主,琼英却丝毫不顾及这些,反倒引着陛下只顾玩乐。我未罚她便是不错,只是不让她入殿罢了,她自己不愿走,要在殿外站着,谁又拦得住?”
李太妃一番话,听上去似乎极为合理且完美。
穆宴到底是大魏天子,若是这回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只怕大魏便会陷入动荡之中。
而当时穆宴非要带着穆染去那岩洞之中,这事也是偷摸背着人的,非要列出知晓实际情况的人来,便唯有贴身伺候他的陆斌了。
就连天子亲卫的金吾卫都不知晓此事。
而穆宴告诉陆斌,不过是为了好吩咐对方临到头了将一切安排好,莫叫人发现了。
他原是打算去拿了那白玉梳便回来的,可未料到会有落水这个意外。
而自己更是因此昏死过去。
也就是这段时辰里,他便不知自己是如何离开的那地方,重新回了麟趾殿。
而在不知情的人眼中,他便是同长公主悄悄出去,结果回来时便整个人高烧不退。可长公主看上去却没什么异样,除了衣衫同样湿透了外。
这落在外人眼中,自然是长公主贪玩,仗着天子的宠爱,非带着对方一道,结果不慎失了分寸,造成天子昏迷。
这便是李太妃自己所想的一切前因后果。
因而当金吾卫将陛下带回麟趾殿后,得知情况的她匆匆而来,先是将想要入殿内的穆染叫人拦下了进路,接着又吩咐,叫尚药局的人一定要尽心医治陛下,否则大魏危矣。
李太妃素来不喜欢穆染这个长公主。
没什么极特殊的缘由。
不过是当初身怀有孕的她生产时,先帝没陪着,反而去了宜春院宴请诸臣,还幸了那卑贱的戏子。
而她知晓这事后,整个人气急攻心,没能好好用劲,结果导致孩子的头卡在里面许久,及至好容易生下来后,弱弱地哭了几声,便没了声息。
自那之后,李太妃便将这笔账算在那戏子头上。
及至对方也身怀有孕,且生了个粉雕玉砌的女儿后,李太妃心中这口原就没顺过来的气,彻底爆发。
她将这母女二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及至那戏子逝世,她便又将剩余的一半恨意转嫁到了穆染身上。
尤其是穆染还这样被大魏储君喜爱着。
只是穆染平日被天子护得极好,从未有人敢在长公主跟前造次。
李太妃先前也没想过和对方硬碰硬。
盖因穆染才是当今天子亲下敕旨加封的,食邑千户。
李太妃虽是皇城之中的太妃娘娘,可若真论起来,她除了年纪上长了穆染许多,可旁的却无法越过对方去。
因而她甚少同穆染有交集。
细算下来,两个之间上一回见面,还是当初寒食宴上。
这再次见面,李太妃见了天子白如纸张的面色,和站在一旁的穆染,顿时心中就想到许多可能性。
这才吩咐了人拦着,不让对方入殿内。
在她看来,自己理由自然充分。
且她也未对身为长公主的穆染做什么,不过拦了对方罢了。
可她话说完后,却感觉到周遭氛围一凝,仿佛有冷空气吹来,叫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李太妃下意识看了眼床榻之上的天子,却见对方沉冷一笑,带着极度压抑的不悦。
“太妃年事已高,安享晚年便是,旁的莫要管太多。”
他这一句话叫现场的人都有些懵。
这皇城之内都盛传,李太妃是如今宫中唯一留在东内的先帝嫔妃,且因着曾抚养过陛下一段时日,陛下便视时常回去太妃的慈安殿小坐。
显然将太妃当成了自己的长辈。
可眼下看来,陛下看着李太妃的眼中莫名的幽暗深邃。
说的话也不甚留情面。
这让一旁的众人有些惊愕。
可谁也没敢轻易开口。
李太妃被怼得一怔,似是未料到对方会这样说。
而还不等她开口,下一刻穆宴的声音再次响起。
“朕的身子无碍了。”
接着又转过头看向那尚药奉御,和旁的内侍。
“你们都退下。”
几人忙躬身应了,接着忙离了殿内。
圣上这意思已经很清楚了,要不相干的人离开。
而眼见着内侍和奉御都走了后,穆宴的双目才停在了跟前的李太妃身上。
他这回没有直接让对方离开,而是幽暗的眼神盯着对方。
半晌后,李太妃终于被他看得有些发毛。
“陛下既身子无碍了,便好好休养,我便不扰了陛下了。”
言毕便也离开了寝殿。
穆宴这时才将视线收回。
“去瞧瞧长公主还在不在外面,你亲自请进来。”
待陆斌应了声后,他才又续了句。
“还有,日后莫要太在意李太妃,也不是朕的亲生母亲,手伸得这样长。”
想着对方方才说话那大义凛然的模样,穆宴心中便厌极。
他的指尖一点点捏起。
等着罢。
他想。
终有一日,他会彻底除了这个后顾之忧。
正想着,去而复返的陆斌带了在外站了不知多久的穆染进来了。
“陛下,长公主殿下到了。”
穆宴原本阴阴的面色才忽地收起,接着抬头看向那处。
那个方才还在他梦中出现的人,眼下站在了他跟前。
让陆斌退下后,穆宴的才稍稍招手。
“皇姐,来这里坐。”
眼下他面上已经瞧不出丝毫不悦的情绪,一双浓黑如墨的双目中带着点点光彩。
在外等了许久的穆染见状也没说什么,直接举步往前,正要在那床边的圆凳上坐下时,却被穆宴一把拦住。
“脏得很,皇姐坐床上罢。”
他的言语之间嫌弃的意味十足,穆染便顿了顿,看了眼那圆凳。
上面十分干净,什么也没有。
不过最终她什么也没问,直接顺着对方的话,在床榻边沿坐下。
“你怎么样?”
“皇姐还好吗?”
几乎是同时,两人一起开口,声音互相盖过对方。
穆染微微一怔,穆宴却忽地轻笑一声。
“我们倒是心有灵犀。”
他这词用的有些含糊。
说完后便看了眼对方,却见对方并未有什么特殊反应,心中不由地有些高兴。
他似乎,看得见希望了。
半晌后,穆宴便问对方,自己是如何回来的。
“你昏过去后,我叫了你许久,都没用。”穆染道,“想要带你离开,却又实在力气不够,因而便只能自己先出去。”
穆染告诉对方。
她眼见没办法让对方醒来,又不够力气将对方带走,因而便当机立断自己从那岩洞中离开。
她的记忆力向来很好。
便是只走过一回,也已经将路记在心中。
好容易摸索着黑暗离了那地方后,她便往山上走,路上碰见巡视的金吾卫,那些人被她的衣衫吓了一跳,忙问她是去了哪里。
穆染便将先前的事说出,还提到了陛下已经昏迷。
那几个金吾卫听后惊出一身冷汗,也顾不上告知别人,忙跟着穆染又回了那岩洞中,接着将陛下带回山顶行宫。
穆染原是跟着的,可陆斌见了后也是心惊。
担心陛下之余,也怕她会因此感染风寒,故而忙叫了宫娥准备换洗的衣衫让穆染更衣。
穆染原是想看看穆宴究竟什么情况的,却被陆斌劝走,对方说若是她再不更衣,被这山顶的风一吹,指不定什么样了,届时只怕又是麻烦事。
穆染想了想觉得在理,便去了麟趾殿的偏殿沐浴更衣,待一切收拾停当后再回来,才发现除了尚药局的人外,李太妃也闻讯赶来了。
然后她看着已经换好衣物的穆染,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喜和厌恶。
接着叫人将要入殿的穆染拦下,也未同她多言,便入了殿内,还专程吩咐了人将殿门紧闭。
穆宴本就没带人在身边,眼下被拦在殿外,也无法硬闯。
而比起势单力薄的她,李太妃是做足了准备才来的,单跟着的内给使便带了十余个,更别说她还当着众人的面,含沙射影的说穆染不顾陛下安危,陷陛下于危险境地。
看着昏睡的陛下,众人自然觉得她的话说得在理。
因而焦急慌乱之下,多数人都想不起,李太妃不过是宫中的一个太妃,而长公主却是有实爵的人了。
听了穆染的话后,穆宴才忽地冷笑了声。
“李太妃倒是真把自己当回事,都训斥到皇姐身上来了。”
他言语之间似乎极不将对方放在眼中,穆染不由地有些奇怪。
“我记得你素来尊敬太妃?”
听得她的声音,穆宴面色才缓和下来。
“不过是给身为长辈的她几分薄面罢了。”
他说着摆摆手,似是不想谈这个话题,接着看着对方,似是想起什么,缓缓开口。
“皇姐,朕方才做了个梦。”
穆染:“嗯?”
“朕梦见,幼时皇姐曾亲口答应朕,说会一直陪着朕。”他的声音有些低,带着些许缱绻。
而听了这话的穆染:
他不是当时醒了就忘了这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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