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他忽然昏了过去(2 / 2)

皇姐为妻 百酒狂宴 3242 字 2023-08-21

gu903();然后他才发现,带着他一路游过来的人似乎在努力调整着呼吸。

想来是方才用力过猛,眼下失了不少力气了。

“皇姐”穆宴叫了对方一声,却又不知要说什么。

问对方怎么样这样的话,他实在说不出。

毕竟对方有些迅速的呼吸声昭示着对方眼下状态并不好的事实。

而实际上,他的状态更差。

比起他,穆染好歹懂水性,他则是丝毫不懂,不过是凭借着一腔毅力下的水,眼下整个人的四肢都有些无力。

“为什么跳下来?”

半晌后,穆染的声音才响起。

“你分明不会泅水,跳下来几乎就是个死。”

她的声音有些微微的哑。

“穆宴,你别忘了自己是大魏天子,若是你出了事,你有没有考虑过大魏会成什么样?”

穆宴继位不到一年,先前的殿选都被取消,眼下后宫空悬,连一个嫔妃都没有,更别提有人侍寝。

天子膝下无子嗣,本就不是什么好事,若是再突然崩逝,届时整个大魏只会乱作一团。

“没想过。”穆宴回答得十分认真且诚实。

他确实没想过,

刚才那瞬间,他的脑中几乎一片空白,除了救下穆染,他别的什么都没想。

“皇姐会怪我吗?怪我身为大魏天子,却丝毫不考虑大魏。”

似乎从入了这个岩洞后,穆宴身上身为天子的那些特质便忽然隐去,他不再以朕自称,整个人有些锐利的棱角也悄然收起来。

“我方才是真的没想过若是我死了会如何。”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岩洞中,显得低沉幽幽,“但现在我却想了。”

然而他如何想的,却没有告诉穆染,他只是止住了声音,整个人大半个身子还浸泡在冰凉的溪水之中,半晌后才再次开口。

“皇姐又为何重新回来救我?若是我真的没了,你便能离开了。”

离开两个字,穆宴说的并不轻松。

只因对他来说,要直面穆染离开,就突然要了他的命一般。

他知道,眼下对方留下来不过是有所顾虑,若是有机会,对方只怕会毫不犹豫地就从他身边离去,绝不回头。

原本的他从来不想面对这些,哪怕是对方提一句放手,他都会出离的盛怒。

可不知怎的,眼下他竟想亲自问问对方。

穆宴将话挑得十分明白。

穆染听后却沉默了。

她确实不想留在宫中,一直都想走。

若不是当初同对方做了交易。

若不是估计到母亲身后的名誉同哀荣,她其实有许多方法可以离开皇城。

穆宴可以拦住她,可能永远拦住吗?

当一个人始终想走时,除非用极端的手段,否则谁又能一辈子留住谁?

而极端的手段

穆染的脑中忽地又闪过这些日子经常浮现的零碎片段。

那是那个被称为卿卿的女子,被另一个男人用尽手段囚在身边的情景。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一直见到那些场景。

有时是在梦中,有时是在寝殿内小憩。

原本她做的那些梦,最开始醒来时总是会尽数遗忘,除了心间压抑的情绪,旁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可当那夜穆宴带着她去了那深藏于明安殿下方巨大的地宫后,当亲眼看见那地宫中的架子床上,虬节而混乱的纹样后,她就脑中有些东西就愈发清晰。

零零碎碎的片段总是不断闪现。

她时常被扰得从梦中惊醒,然后再也无法入眠。

及至前些日子从皇城中离开来了行宫,这症状才稍有改善。

尤其是到了行宫后的这几日,她夜间入眠时,竟再不会做那样诡异而压抑的梦境,睡得也安稳不少。

穆宴虽当时未告诉她世宗同赵国大长公主的事,可她从自己见到的那些零碎片段中,也隐约猜出了些。

只怕史料上所记并不是全部真相。

她所见到的那女子,悲戚而压抑的绝望,丝毫不是史书上所记载的那样。

史书上的大长公主,性子爽朗而极重义气,接人待物总是带着江湖儿女的快意恩仇。只是在世宗继位之后,为便甚少出现于人前,理由是并不方便。

她在世宗为她修建的明安殿住了十余年,同世宗姑侄感情极好。虽无血缘,但世宗极为敬重这位江湖出身的姑母,自然也待对方极好。

甚至于因为姑侄关系过好,在大长公主忽染重疾逝世不久,世宗便也病倒,因着膝下无子嗣,崩逝前在宗亲之中亲自选了个德行人品手段俱佳的,钦点对方继承皇位。

之后不久,世宗便也步了大长公主后尘。

那被他钦点继位的宗亲子弟,便是穆宴的先祖。

这些都是穆染之后再去查的。

可都只是史料所载。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穆染几乎可以肯定,自己时常见着的那些片段中被称为卿卿的女子,便是当初的大长公主。

而那个将她折断羽翼,彻底囚在明安殿的人,应当就是世宗。

史料记载大长公主性子爽利,明艳而夺目。

可穆染所以见,那个女子分明是绝望而恨意浓烈的。

眼中毫无一丝生气。

有时穆染想到都不禁有些发寒。

她所知道的大长公主只怕也不是史官胡乱杜撰,想来在外人面前,曾经的大长公主应当就是那样的。

只是因着被囚起来后,便极少有人见过,再加上世宗刻意隐瞒,故而旁人并不知晓有些事。

若真是如此

能让一个明媚而艳丽的女子成了那样充满绝望的模样,她究竟是经历了什么

想来那才是真正狠绝而极端的手段。

穆宴曾经,也有些那样。

穆染的脑中又闪过一些场景。

甚至于那夜在地宫之中,对方如玉般的指尖都已经将她的衣衫褪去大半。

可最终对方还是放弃了。

穆染虽然性子有些冷淡,但并不是分不清两者之间的区别。

比起世宗,穆宴似乎还有理智。

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做了之后会彻底收不了场。

甚至于穆染都能想到,这样直接地问她,若是自己死了,她便能彻底离开的话,换成世宗,只怕一个字都不会说出来。

因而当对方问出口后,她先是沉默了会儿,接着开口。

“我还没有疯到,放任大魏之君丧命的地步。”

她比谁都清楚,大魏若是没了天子会如何。

穆宴不比世宗,早早便定了继位的人选,若是对方真的这样丧命,只怕单是下一任天子的人选便是一件棘手而难办的事。

她的双目微微闪动。

也许是穆宴这些日子实在太乖了。

或许用这样的词形容一个帝王不合适,但在穆染看来,对方这两三个月来,就同两人刚认识的时候一样,整个人都温和极了。

而同记忆中的世宗相比,两人之间确实差了很远。

穆染不是没想过,若是当初穆宴同世宗那样,用尽手段去逼迫,甚至囚住她,她会怎样?

也许会直接同对方玉石俱焚。

当一个人绝望到极致时,又哪里有旁的心思想其它的什么?

真到了那步,她只怕根本不会在乎大魏,也不会在乎任何事物。

既然已经身处深渊,倒不如两人一起死。

只可惜,大长公主却做不到她这一步。

对方太重情义,也太重义气。

便是被逼得那样了,还是下不了狠手,只因她不想让大魏陷入动荡之中。

穆宴和世宗不同。

而大长公主和穆染更不同。

她们一个明艳而爽快,一个淡漠而冷然。

若是穆宴真的做到世宗那样,只怕也不能如愿。

思及当初对方骤然放开她的举动,穆染压在岸边的手忽地用劲。

“该上岸了。”

她只说了一个自己为什么去救对方的原因,剩下的却没再说。

因为连自己都有些理不清,究竟是为何。

许是因着对方先前不管不顾地就那样跳下来救她了吧。

穆宴不会泅水,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救她,那她折返身子去救对方,也是情理之中。

她说完那句后,就径直从水下跃起,整个人借助着水的助力,跳上了岸。

接着转过头来,伸手拉住对方。

纤细的指尖扣在对方的手腕上,接着道:“这水极凉,于身子不利,你且上来。”

两人便费了一番周折,穆宴才从那溪水中起身。

当整个人被对方高大的身躯压住后,穆染才知道为何方才的后半段对方都不再开口。

“穆宴?”抬起手,她轻轻在对方脸颊边拍了拍,却没能得到对方的回应。

从刚才上来后,对方就忽然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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