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怎能容忍这些成真?
可即便赐婚一事之后不了了之,穆宴却知道,他的皇姐,曾经真心因此喜悦。
就算那个男人只是个从七品的太官令,她也期许着嫁给对方。
因为只有嫁人,才是逃离他唯一的方式。
穆染从来不愿留在他身边,她总想着离开。
现在的穆宴能留得了她一时,留不了她一世。
那封先帝崩逝前留下的帛书又能有多久效用?
即便如何费尽心思,他的皇姐眼中始终看不见她,或者说看不见任何人。
这些穆宴其实都不在意。
很久之前他就告诉自己,他可以等。
可前提是皇姐和以前一样,不对任何人上心。
这么些年,穆宴心中一直记着当初先帝的赐婚旨意。
那是时至今日,他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什么叫无力。
因为不够强,所以他的皇姐差点嫁给别人。
就差一点儿
幸而最终这一切没成真。
可即便如此,这始终是穆宴心中的一道禁忌。
他听不得有人提起穆染的婚约,更听不得那个男人的名字。
可今日,他不仅听见了那重新被提及的婚约,而提起这事的,还是穆染自己。
穆宴的眼神落在右前方的人身上。
她今日穿得简单,不似旁的贵女那样精心装扮,靛蓝的腰襦上绣了几枝白梅,花蕊泛粉,孤傲清高。
如绸般的乌发挽起,却又有一半儿落在肩上,恰好遮住那白梅中的几朵,若隐若现,引人探究。
她背对着自己,穆宴并不知晓眼下的对方是怎样的神色,可脑中却总是浮现当初的那一幕。
当初得知先帝赐婚的他,匆匆由东宫去了对方的安阳殿。
他原以为,照着对方的性子,应当是不喜这桩婚事的,可当他推门而入的瞬间,看见的是对方唇边清浅的笑意,和眼底隐隐闪现的星辉。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穆染。
曾经的穆宴以为,自己这个皇姐也许天生便如此,不会笑也不懂得如何表露自己的心迹。
可那时亲眼瞧见后他才知道,原来对方也会展颜。
只是看值不值。
纵然当时心中暴戾肆虐,可穆宴却生生忍了下来。
他没有显露分毫,直到成功毁了穆染的婚约后,才噙着笑,森然着语气告诉穆染,那个男人配不上她。
可从那之后,薛缙却成了他如鲠在喉的刺。
午夜梦回之际,这个人便是他梦中恨不得生啖其肉的对象。
但他始终没下手动薛缙。
因为他不希望,皇姐再想起这个人。
更不希望这个人的一丁点消息传入皇姐耳中。
即便他明知,穆染对薛缙没有一丝男女之情。
可对方手握赐婚圣旨,眼中闪现星辉的模样却深深刻在他记忆中。
我不会给你机会离开的。
看着对方孤冷的背影,穆宴的眼中一点点浮现出癫狂。
“开宴罢。”他的声音再次变得温和起来。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体内的血液都在沸腾。
很快了。
他告诉自己。
最大的障碍他都已经扫除了,如今一个薛缙又算什么?
很快他就会让皇姐知道,那个男人根本就配她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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