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峰环拱之处,外有无极圣器所化金莲高悬苍穹之上,内有青铜古殿巍然矗立,殿前,有人影盘坐虚空,横剑膝前,羽尊横尸脚下,剑影横斜。
便就在这两方不可测的事物之间,那八座山峰在方才金莲斩断黑雾之时便已是崩塌了,环拱之势虽仍然尚存,但却不再有直插青冥之势了。
八峰之一的半山腰处,静湖之中,左丘孤明忍着性子听完这头老龙龟那慢条斯理地“深情”发言,轻笑道:“你不必有如此想法,若不是因为你,我此番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到这里来,自然也就撞不上青铜古殿现世这等举世难寻的机缘,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辈修道,本就没有任什么安稳与凶险可言,我若死了,怪也只会怪自己实力不济,本领低微,而不会怪别人没有出手相救。”
阿紫心中本就对自己这位以“孤明”做名的姑祖很是亲近,她将这番不经雕琢的话听在耳中,心里头对左丘孤明竟是生出了一丝敬佩来,也不怪这位姑祖能在修行途上一路高歌猛进,年纪轻轻便登临羽境了。
老龙龟似并不想在这生生死死的话上纠缠,转口道:“方才与你们同行的那个男娃娃不知从哪里掉下来,落到了这片湖泊之中,这是他身掉落的东西,就交给你们了,或许在什么时候,你们祖孙二人还用得着也说不定。”
说着,一团指甲盖大小的灰白光芒缓缓浮起,停在了左丘孤明身前,她伸手一抓,光芒散去,才见到这竟是一枚骨片,其上有一道浅浅的纹理,做拐折之状,但这枚骨片实在是太小,残缺的有些厉害,实在是无法从其中再推测出什么东西来。
“多谢。”
饶是以左丘孤明的眼界见识,也猜不透这微小之物中究竟藏有什么玄机,凡骨修士之物,她本是不该感兴趣的,但此前叶枯与有德道人的谈吐却让她印象深刻,她便收了骨片,带着阿紫就欲离去。
那老龙龟果真不负“啰嗦”之名,都说人老了就难免啰嗦,却没想到龟老了也同样如此,它念叨地声音从水底传来,听他说道:“诶,你们走的这么急干什么,那男娃娃身上有些诡异,像是接触过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沾染了不该沾染的气息,还是离他远点的好啊。”
“啊?”阿紫闻言,惊呼了一声,她想再下去问个究竟,左丘孤明却不给她这个机会,神虹一卷,两人便出了静湖。
湖畔,阿紫堪堪站定了身形,心知自己方才挣扎地动静有些大了,连忙解释道:“姑祖,我是觉得”
左丘孤明只一个眼神便将阿紫要说的话给瞪了回去,见此间情景与那湖中老龙龟所说一般无二:金莲高悬,铜殿巍峨,没有生出什么变化,她方才宽了些心。
“紫儿,出门在外,还是多留个心眼的好,那头老龙龟本性不坏,它说的话刻意信,但却不能全信。”
左丘孤明点了阿紫一句,再次祭出了那片碧玉小叶,只约摸一指长短的碧绿叶片定在空中,无数道绿芒自其上流转而出,将祖孙两人庇护在内,风马牛不相及地问道:“左丘绮那疯丫头在哪儿,她没跟你一起么?”
“姑祖您连这也知道,”阿紫心头一跳,“我不知道,自从入了古夏,我们两人就分开了。”她这话说的是半真半假,阿紫与左丘绮是亲姐妹,入古夏后分开是不假,但两人之间却有过一次玉简传信,只是那内容让阿紫有些不敢说与左丘孤明听。
左丘孤明深深地看了阿紫一眼,那眼神只看得阿紫心中发毛,就算她与左丘孤明之间是血亲,但一位羽境尊者的目光也不是那么好承受的。
“也好。”
左丘孤明悠悠地叹了一声,便她分明什么都还没说,阿紫却觉得自己这位神通广大的姑祖已经是什么都知道了似的。
远处,金曦耀天,无极圣兵高悬之处隐隐有风雷吞吐,那些参与布置了云弥天荒之阵的修士都已远去,显然,事态的发展已是超出了凌家的预料,再多的人,也是堆不死一位“仙”的。
无极圣兵都镇不住的事物,凭如今的凌家又怎能算的到、算得尽呢?
凌家家主虽然还未现身,但族中圣兵已至,也没有比这还要明显的信号了,凌家定是不甘心的,族中精心谋划已久,放出风去,引来这么多人为他们做了替死鬼不说,费尽心思推算、联合古灵寻齐五行灵体、调兵遣将布下云弥天荒以引出六丁六甲,其间种种,可谓是用尽了心机与手段。
但结果却不怎么好看,凌家最多也只是得到了金、木、水、土四行符甲,这五行甲胄缺了火之一行便成不了阵势,威力自然是大打折扣,而付出的代价却是一位羽境尊者,他们此行必是为了铜殿而来,却连青铜古殿的大门都没有摸着,这叫他们如何能甘心。
如凌家这等古世家,定是不止一次经历过青铜古殿现世之事,定也是知道,从没有人能进入那一座座或是相同或是不同的铜殿之中,揭开其中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