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古殿,巍峨沉浑,似一座雄城,伏于这八峰环拱之间,居于八卦最中心之处,妖异道,飞龙舞凤,接天而上,似是有人举霞,欲上九重天阙,又似有仙王临凡尘,谪落而下。
八方之处,有气血雄旺如龙,璀璨的神光贯穿了天地,是天地也为之低昂,在这等绝强人力前俯首称臣。
八尊傲岸身影,皆是被刺目灼日之光华所笼罩,难睹其真容,他们不再寄身与神辇与星图之中,不再高坐九天之间,不再盘膝龟背之上,真正的降临了,天地都似被他们踏在了脚下,法身如渊,道则横天,战意冲霄!
何为凌云?此间便是凌云。何为伐天?此间便是伐天。
那一道道驾驭神虹仓皇远离的身影似也都被这一股惊天的气势所慑,成千上万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于天穹之上,仰视那八尊几可顶天立地的傲岸身影。
所有人,是先前破口大骂过的也好,是心有不甘的也罢,在这一刻,无不是心潮澎湃,眼眶泛红,试问,又有谁不曾想过,有朝一日,高踏苍穹之上,履地踏天,傲视古今,睥睨天下?!
无关利益,无关心机,在此刻,所有人,任你是穷凶极恶之辈也好,还是纯善真良之辈也罢,胸腔中都是一颗“赤子之心”,心中只有对强者的敬畏与对那等超然境界的向往。
在道的面前,一切都是那么渺小,却总有人会被无限的放大,致使于被万众瞩目。
青铜古殿,千年前亦曾现于世间,只是不知那位妖尊所说之“千年”是否指的就是枯发老人所说的两千七百之数,若是他们此番联手,攻入铜殿之中,或许便可一窥其中玄机。
只这一刻终究也只是一刻而已,这种纯粹的心境总是短暂的,不可恒久,一如人世间大多数的美好,大多数人的善与真一般,都是昙花一现,开谢由天不由己,说去便去。
一道道神虹破空而去,找寻着自己认定的好方位,以求占据地利,在稍后可能会有的机缘中拔得头筹。
战云压天低,八位不世强者身上的气势愈发骇人,人、妖分明,以判神魔两道,妖、人殊途,始分仙邪二境。
叶枯带着苏清清抽身飞退,面色凝重,愁眉不展,无心去瞻仰那天穹上的身影,是因为他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被莫名的不安所纠缠,这股不安只浓得化不开去,像是在心上结出了一层膜,让他几欲要窒息了去。
也是因为怀中的人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襟,一个劲的直往里拱,像是要把这整个身子都装进叶枯的身体里,叶枯分明抱的很稳、很紧,却总是感觉怀中的人儿似是在缩小,有时候,只觉得苏清清成了一张卡片,卡片上永远铭刻着她那抚琴时的模样,虽然他自始至终都不曾亲眼见过,见那珠帘之后的她。
“关心则乱,关心则乱,是我多心了吗?但愿是我多心了吧。”
驭神虹,出翠屏,叶枯心中的那股不安仍是没有丝毫淡去的迹象,呓语如疯,前言不搭后语,他向后望了一眼,荀梅和徐客正紧紧跟在后面。
叶枯心中惴惴,怀抱着苏清清,没有任何犹豫,又一连退出了数里,来到了一片狼藉的山野之间,林木摧折,山石崩倒,这时方才那巨龟迈步而过时,崩碎了山峦,踩裂了大地所留下的痕迹。
“你还要抱多久?”怀中,苏清清不知何时竟抬起了脸,直勾勾地盯着叶枯,毫无半点羞怯之意,就好像方才与现在在叶枯怀中的人不是她自已一样,“还不快放我下来?”
叶枯微微一怔,不松手是无礼,是不对,可若是松了手,他只感觉下一刻就要失去她了。
虽然也从来不曾拥有过。
“哦,好。”不管叶枯心中有多少心思,但这心思却也都只如电转,如火逝,浅应即做,将苏清清放了下来。
叶枯上下打量着她,她却只别开了眼,侧过了身去。
片刻之后,又有两道遁光往这里落下来,荀梅与徐客也不是贪心之人,或者说他们更看重与叶枯和苏清清之间的这份情谊,才来到了两人身边。
但这世间从不肯给人半分喘息之机,更莫说留出一时半刻供人挥霍温存。
“轰!”
下一刻,那处八峰环拱的山屏中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透进了灵魂深处,那股剧烈的震颤又从灵魂中蔓延开来,传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毛发!
神魂在轰鸣,魂海中翻起滔天巨浪,嗡嗡作响,轰然而鸣!
璀璨的神芒,遮蔽了天光,贯穿了天地,天地似都暗了下来,只余下了这如宏神芒在闪耀,绚烂的神光如从九天之上飞流直下的银河,向着四面八方冲击而去!
浩瀚如泄地银河,肆意如捭阖汪洋的能量爆发开来,如潮如水,势不可挡,所有生灵,人族、妖族、妖兽,皆是这潮水中的浮萍,被浪涌裹挟,身不由己,倒飞了出去,身形抛起,像是漫天的蝗虫,黑点无数。
纵使是出了那环拱山屏,许多人仍是被波及到了,整个人被一股不可抗拒的伟力掀飞,林木摧折,山石崩飞,一时间竟是飞沙走石,肆虐于这片天地之间。
gu903();只无论这风沙如何狂暴,场面如何混乱,却始终掩不去那令天地都为之失色的璀璨神芒,压不住那一声穿透了灵魂的震颤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