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此行,叶枯居中,陆家叔侄二人一左一右跟在后面,却不是向着营帐之中,而是向着军营之外。
适时,暮色四合,便是军营也有日落之时,那名入了叶枯房中偷了苏清清护身符的兵丁正巧逢上夜里那一场练。
这“夜练”却不是在演武场上操几个把式喊几声号子,而是要入到曲屏山脉中,会一会那些妖兽和或许有、或许没有的妖族,往往一去就是好多日子,其间有人受了伤丢了性命根本算不上什么稀奇事儿。
古夏的每个兵都要经历这么一出,谁都避不开,谁都逃不过,叶枯走在林中,身后虽是跟着两个恭敬的人,但那细而弱的凉风却是吹在自己身上的,他没由来得想到了北城那位因带着玄清公主上青楼而被他爹送去钧天府的那个李大胖子,说不上怀念,只是想到了而已。
好在这一回夜练的人马才出发不久,以三人的脚力,要追上那队急行军般前进的人马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是陆有定的兵,他自然是对这些人的去向知道的清清楚楚。
一路上,既无蝉鸣,亦无鸟叫,更没有什么野兽呜啼,只有三人窸窣的脚步声和三人不时聊上几句的笑语。
“我看陆统领真是颇有儒将风范,不像我们这些人,只知道修炼修炼,半句诗半句词都讲不出。”
陆铭远二人自然知道叶枯是在自谦,与这位世子殿下体质孱弱不能修炼同样出名的,便是叶枯饱读诗书,学富五车了。
“殿下说笑了,我这侄儿,写诗作赋那是一样不行,平日里看书,要么是看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仁义故事,要么就是看那些大能大贤的生平传记,整天做着梦呢。”
凡间有为人列书做传的,修真界自然也有,只是那些大人物的生平大多无人可知,那些知道的人,先不说能不能接触到,就是接触到了也不一定愿意说,所以大多都是由人杜撰,胡乱编造一通,却也好看。
“是吗其实我对那些古之圣贤、王者的传记生平也有兴趣的很,找机会还想与陆统领好好聊聊。”
“好,那我们事后便找个地方,好好聊聊。”陆有定眼睛亮了亮,是没想到叶枯居然也对这事儿感兴趣,心中颇为欣喜,一时间竟也把这“世子”二字抛在了脑后。
就在说话之间,没过多久,便见到远方林中腾起了一道亮光,飘飘忽忽地,好像随时都会熄灭一样,叶枯顿时停住了脚步,转头望向右后方的陆有定。
“这次夜练共有十队人马,每队算上领头的老兵在内共有十人,王方正所在的那支队伍,按照计划,该是就在这儿附近扎营了。”陆有定对自己分内的军务了如指掌,看得出来,平日也是一位恪尽职守的统领。
叶枯点了点头,想了想,道:“换你们叔侄俩走前面。”
他行事低调,但这一连串的事情下来,陆铭远隐约间觉得这位世子殿下低调地有些过了头,不过也不便多说什么,反正以他的眼力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又想到叶枯能装病整整十六年,这等心思城府,行事低调至此好像也是情理之中。
陆铭远听见叶枯说“叔侄俩”,却不在叫陆将军和陆统领了,这不一下子就亲近了许多么,心头一乐,自是称是照办。
三人一路到了那处亮光的地方,果不其然便见到一群人围着一团火坐了,有个看起来年纪稍长些的正在说着什么,抬手比划间,便见到这人撸起袖子露出的手臂上有一条狰狞的疤痕,想必是昔日作战留下的伤痕。
这群人身上或有血迹,或有伤口,像是才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斗。
叶枯一行并未刻意隐藏身形,刚一现身,那围着篝火坐着的几人一瞬间便齐刷刷地窜了起来,手上皆是握着兵刃,严阵以待。
原来这一队人马早就觉察到了三人的到来,只是皆按兵不动,就等着三人现身,却也没有立刻动手,是怕误伤了自己人,毕竟在这入山夜练,难免有个要互相接济的时候,这遭虽然还没有走出军营多远,但出门在外,谁能料到会发生什么。
“老蔡,是我。”
陆有定招呼了一声,这群军汉这时才算看清了三人的样貌,那被称作“老蔡”的正是那位手臂上有一条狰狞伤疤的人,在这群人中资历最老,所以就做了领队。
这群军汉见了自家统领和将军,把手上的制式军刀在胸前一竖,就要参礼,陆有定抬手制住他们的动作,先一步道:“不必多礼。王方正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