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苏清清起身到了叶枯身前,单手摊开,柔声道:“看下地图。”
说起来,人族与妖兽间的事情,如苏清清这般的凡人就算是知晓了也是无用,叶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关心起这种事来,但也没有多问,只把地图又给递了过去。
苏清清将地图展开,口中念念有词,在图上比划了一阵,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叶枯凑近了些,依稀听见了一句。
“好像是这样”
突然,苏清清的声音止住,是发现了叶枯偷听,这才不说了。她瞪着叶枯,叶枯嘿嘿笑着往后退了一步,见她不饶,叶枯便一直退到了青鳞与白灵所在的位置,一人两蛇,并排而立,像是要聆听大人物训话一般。
苏清清睨了叶枯一眼,抬手揉了揉小鼻子,这才开口,道:“我好像记起了一些东西。那天我去依山阁找过一个人,那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把我赶走了,我便想着去找江荔,可当我回到家里的时候,江荔和江梨却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叶枯这才知道,江荔和江梨这对白狐姐妹在那时便已经自行离开了曲屏,那时候他与清清从岳丘手上救下了江梨,这只小白狐有伤在身,江荔这个做姐姐的万万没有丢下妹妹独行的道理,所以两人多半应是一道离开的。
当叶枯与江荔再度重逢的时候,江梨已经是落在了王初暖的手里,江荔说是要与王初暖拼一个玉石俱焚,这才欲要占了江竹溪的身子拜入古灵,舍了自家性命不顾也要救出妹妹来。
叶枯那时是当事之人,当局者迷,可现在却是站在另一个角度,细思前事,如此一来便有了几分旁观者的清明,心思如电转。
这两姐妹若是没有在一起,那江荔便不可能知道她妹妹已是落在了王初暖手中。
可若她们两人真是一起离了曲屏,又是一起被王初暖撞见,她又是化境修士,还掌控着江荔体内的一枚道印,既已抓住了江梨,那再擒下一个江荔又有何难再者,以王初暖那连相依为命的亲生姐姐都能下得去手的阴毒狠辣性子,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了江荔离开
念及此处,叶枯心中猛的一惊,背心生凉,像是有一条蛇正沿着脊柱蜿蜒而上,想到:“难道我拜入古灵的事全在王初暖的意料之中不对,她那时应该还根本不知道有我这个人才对。”
又想:“江荔那时候要找王初暖拼命,那模样绝不像是在说谎,难道她们姐妹二人真的是各走各的,但江荔又确确实实掉了眼泪,鬼魂落泪做冥河星沙,这又是做不得假的。”
那冥河星沙叶枯分得了五粒,这是炼器炼药的绝佳材料,断没有拱手让人的道理,此时正安静地躺在布袋囊之中。
叶枯一时间只觉得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徒添烦恼了。
苏清清还记得依山阁,记得江荔与江梨的名字,却好像不记得依山阁里的叶枯了,连在依山阁中与叶枯说过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
可她在不久之前分明还叫出了叶枯的名字。
苏清清眼中透出一股疑惑,但动作上却是点了点头,这风马牛不相及的神情动作让她身上透出一股诡异的意味。
叶枯凝视着苏清清脸庞,在他眉心处透出丝丝缕缕若有若无的淡蓝神芒,是水行入主神识,凝成一只方壶的雏形,载水覆水。
这姑娘虽然的确是记起了往事,但整个人却有些不大对劲,若是换了别人,叶枯要帮也是一剑斩入其识海,可换了苏清清,他便愿意用这温和了百倍不止的五行之水。
“嗯,我不会记错的,我还记得你,你叫,你叫唔!”苏清清本是伸出手指着叶枯的,这时一下子缩了回去,双手抱着脑袋,像是正在被莫大的痛苦折磨,
“我的头好,好痛。”
叶枯见她如此,眉心间蓝芒收敛,一个箭步冲到了她苏清清身旁,扶着她坐在那团软绵绵的云气之中,轻声细语,像是在安慰一个惊慌失措的孩子:“没事,没事的,那些事都不重要,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你先歇一会儿,不要去想它们了,好不好”
“嗯,唔,嗯,嗯”
也不知苏清清是听没听进去,嘴里只支支吾吾个不停,叶枯虽然精于神魂,可就跟医术大家也尽量避免为亲近的人瞧病一个道理,对于苏清清,他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只知道她与旁人不一样。
渐渐的,叶枯见她眉宇渐展,唇角渐松,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小,片刻后,苏清清终于是平静了下来,好在这一回她并没有晕过去,这倒让叶枯安心了不少。
“我好困,嗯”
苏清清方才还是精神满满的样子,现在却支吾着,靠在叶枯怀里,细嫩的脸颊蹭了蹭他的手臂,拱了拱身子,似是快要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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