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露崖上,传经阁中。
江竹溪脸上阴晴不定,忽而是恼怒与怨恨,银牙紧咬,忽而又是面露焦急,惊慌失措,偏偏又带了几分娇憨,一半如天上仙子失神,一半又如冥府恶鬼缠身。
叶枯怎么也料不到竟会有这等异变突生。
他暗道一声不好,鬼魂之物向来为修士所不容,这要是被古灵门中的修士发现了那还了得,正要出手压住她这一身鬼气,却不料这女孩儿将叶枯的手一挽,五指指甲便深深的掐入了叶枯的皮肉之中。
“嘶”
叶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一下就更是在他意料之外,他不知道这姑娘发的是什么疯,却又怕惹人注意,不敢痛呼出声,更不可能有什么大的动作了。
江竹溪凭着江荔带来的底子,又听了吴木清老头两个月来的细致讲经,再加上本身也是冰雪聪明,这五日中也修出了那一口本命真气,此时她手指骨节发白,显然是用了大力。
她周身的鬼气却已是平息,眉眼间也不见什么异样。
一旁的桑玄早就注意到了这两人不太对劲,见此这挖肉的一爪更是皱了皱眉头,轻轻在江竹溪身上一拍,让后者顿时就松了手。
收了“九阴白骨魔爪”的江竹溪也不言语,只冷漠地将头一偏,面无表情的看向台上那随着水中月讲授而变化的水蓝光芒。
叶枯低头一看,自己的右臂上已是被深深的刻下了五轮月牙,泛红泛紫,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连他都没有注意到,与庄墨一行坐在一处的张有虎早在江竹溪生出异变之时就看向了这里,待到此时已是又转过了身去,看那肩头不时耸动的模样,应该是在偷笑无疑了。
“我这是遭的什么罪过”叶枯心中长叹。
传经阁中讲法不可能如吴木清老头般不知疲倦地说上一整天,只一个时辰,水中月便将一身碧波般得了蓝芒敛去,淡笑着向下望来,道:“诸位可有何疑惑不解之处,若是没有,今天就到此结束。”
提问,这在前几次的传法中都是少有的事。
水中月生的明艳,又贵为门中长老,方前那一身蓝芒衬的她好像凌波仙子,不自觉的就生出了几分不容亵渎的高贵来,场中弟子像是被慑住了,无一人上发问。
平心而论,这位名水中月的长老生的冰肌玉骨,似是龙宫之女,却让人生不出什么亲切之感来。
不知是不是叶枯的错觉,他总觉得台上的那位见了静默的众人,只嗤笑了一声,也不知是在笑什么。
最终,还是一位女弟子打破了僵局,有一便有二,很快便又有几位少男少女急匆匆地上前,援疑质理,水中月耐心地一一解答,渐渐便不再有人发问。
庄墨、桑玄等人第一次来到这传经阁中聆听玄法,只觉平淡如水,没有什么让他们深受启发的地方,索然无味。
吴木清这老头虽然喜欢“闹脾气”,但对众人的引导教授却是没得可挑刺之处,为他们打下了坚实的根基,不然也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修出本命真气,种下仙根。
其实如他们这般炼出一口本命真气的修士,古灵会派下长老,收他们为徒再悉心教导,不必来此听法。
是吴木清也没想到几人的天姿会高到这般地步,只想让他们来此做博观之事,助庄墨几人迈出这一步。
“水长老刚才所讲之玄法通透详明,如大道天音,让我等皆有醍醐灌顶之感,受益匪浅。
只是我等修道人难免要与人争斗,不知刚才长老所讲,可能杀人么”
本该是就此散场作罢,却不料有一道声音起的颇为不合时宜,这是仙家论道谈玄讲法的清净地方,哪会有人动不动就用上杀这等露骨血腥的字眼
发问的是叶枯,阁中其他弟子闻声纷纷看了过来,只觉是一张生面孔,不知道是哪里来人一点也不懂礼法尊数,向长老提问不拱手作礼也就罢了,措辞也丝毫没个讲究。
水中月闻言,眉头一皱,似是有些不喜,望过来的眼神也不怎么友善,道:“自然能杀人,只是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在叶枯提问之前,江竹溪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只桑玄还静静站在叶枯身旁,她脸上那块疤痕着实打眼,让水中月想不看见都不行。
gu903();“倒是你旁边那位姑娘,着实不错,若是能再进一步,可要记得到青云台登册,报与门中知晓才好派下长老,收你为徒再行传法。”水中月好心提醒,说完便不再理会叶枯,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