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发觉,谢珣的手掌这般冰冷。
谢珣站在原地,没动,反而一把伸手将她拽了过来,沈绛撞进他怀中。
“所以你现在知我为何生气了吧,我自幼这具身躯便受着折磨,深知一个康健的身体是多么的难得。你往后切不可再这般随意对待自己。”
谢珣垂着眸,漆黑的瞳孔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认真,目光既深邃又柔软。
一下就击中了沈绛的心房。
原来他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对自己发火。
沈绛心底生出无限愧疚。
谢珣看了她一眼,便知她听进了自己的话,他这人从来都惯会掌握人心,如今竟把这一套用在了她身上。
他的手指指腹轻轻压在她伤口的白布上,她脖颈纤细。
如今裹着一层白布,显得楚楚可怜。
沈绛望着他,突然展颜一笑:“我以后一定多听三公子的话,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少女笑起来的时候,妩媚的容颜越发动人,犹如春日里枝头上竞相绽放的桃花瓣,唇瓣微扬,那样娇俏粉嫩的颜色,更添明媚。
她说着时,还轻摇了下他的手臂。
谢珣本沉着脸,微微别开。
许久,他低声道:“你以后别这么笑。”
沈绛格外自满道:“是因为太好看了吗?”
谢珣似忍了许久,终于忍无可忍道:“像个小傻子,让人觉得怪可怜。”
沈绛:“……”
她恨不得戳了这个男人的双眼,有…有她这样笑的这般好看的傻子吗?
第96章
两人之间紧张的气氛消散,沈绛整个人登时轻松,说起话也恢复了先前的轻松。
直到她突然想起,连连道:“我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谢珣抬眸。
“我今日与流民庄子上的人接触上了。”沈绛说道。
谢珣闻言有些吃惊,他没想到沈绛第一次前往,就能接触到庄子里的流民,不由道:“你见到了什么人,可是有重要线索。”
沈绛先前说过,温辞安今日也是想要潜入流民庄子,却被人发现。
没想到她居然能丝毫不惊动,庄子外的那些守卫。
直到沈绛道:“我接触到的是个十岁的孩童,或许是他年纪尚幼,所以庄子的守卫对他们这样年纪小的孩童看管宽松。”
“可是他给了你什么重要线索?”
谢珣并未小看此事,如今庄子被看守那样严,晨晖到现在也没人进去,温辞安今日也是无功而返。
沈绛反而成了他们之中,第一个接触到流民庄子的人。
不管外面传的如何魑魅魍魉,这些流民才是真正的证人。
沈绛想了,说道:“那孩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给我们提供了不少的线索。最起码有用的就有两条。”
“第一条就是,他告诉我庄子上确实有不少青壮年不见了,很多孩童的爹爹都没了踪影。而且他们不是死在洪灾中,是到了扬州之后,甚至是在进入流民庄之后才不见的。”
“第二,那个小孩子告诉我,他爹爹以前在铁矿上做过工。”
大批失踪的青壮年。
铁矿上做过工。
这两件事若单独看的话,或许还没什么特别,但是联系在一处,就格外不寻常了。
众所周知,铁矿本就是会聚集大量青壮年的地方,因为开矿是件极耗费体力的事情,而且充斥着各种危险。
谢珣此刻陷入了沉思,难怪陈平在状纸上写着,大量青壮年男子无故失踪。
如今看来,这些人并非是无故失踪,而是一起失踪,更可能是强迫入了矿。
大晋朝对于铁矿的管制十分严格,每开一矿,就要上报朝廷。
毕竟矿石会被用于冶炼铁器,若是不严格控制,私下随意开矿,说不准会有人敢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弄出一堆的私兵。
皇帝最忌讳的便是,自然是有人造反。
而造反的第一步,就是兵器。
思来想去倒不如在源头上制止此事。
谢珣手指轻轻叩击着桌沿,清泠的声音被外面的夜色染上了一丝暗沉,他道:“看来这事,追根溯源还是跟京城里的人有关系。”
一个扬州知府,不敢做这种掉脑袋的事情。
至于两江总督薛世荣,如今还不知他是否参与其中,只是若真的只为了敛财,堂堂两江总督有的是法子敛银子,又何必要开私矿,干这样掉脑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