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背叛她,还不许她去找其他男人么?
秦洵却想,她要他算了,怎么可能,若是如此,他又何必圣旨将苏停云召回京城?
他冷笑道:“朕若是不答应呢?”
宁悦兮抬眸,眼里除了愤怒,便再无其他情绪,她冷声道:“如今臣妇已经没有东西能给皇上了,只剩下这条命,如果皇上觉得臣妇曾是您的耻辱,那皇上杀了臣妇便是。”
身子,心她都给过他了,两年前她还是输的一败涂地,如今他又找她,除了想要抹掉她这个不光彩的过去之外,她真的想不到他还有其他什么目的,除了这条命,她没什么可输的了。
秦洵忽然怔住了,他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气到了极致忽然就笑了。
他勾了勾唇,眉眼间尽是执拗之色,他的声音忽转温柔,呼吸一点点的拂在她脸上,他说:“朕不要你的命,只是既送出去的东西,又怎能拿回去,朕要你还回给朕,兮兮。”
第2章死罪
宁悦兮从偏殿出来后,一直心绪不宁,只要想起秦洵那阴寒的脸色,她的心尖便要颤一颤。
都过去这么久了,她不明白秦洵对她为何还没有死心,他明明不爱她!
两年前,她曾听他亲口说,他爱的是杨妩,如今这样做打的又是什么主意?
惦记她的身子?
不管什么原因,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足够让她惶惶不安了,这个京城,她待不下去了。
半个时辰后,苏停云从正殿出来,见她脸色苍白,微拢着烟眉,似有忧愁。
他的心跟着一提:“兮兮,你这是怎么了?”
宁悦兮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张了张红唇,欲言又止。
苏停云见她有所顾忌,话锋一转道:“咱们先回去吧,别让爹娘久等。”
“嗯”
苏宁夫妇回到郑国公府,见过父母,又与家中的诸位兄弟姐妹见礼后,一大家子人一起用了膳,苏停云被郑国公叫去了书房,而宁悦兮则被她的婆母蒋茹拉去院子说些体己话。
在路上,蒋茹同她说道:“兮儿,有时间回去看望你娘亲。”
宁悦兮的娘亲陈静祎是蒋茹的闺中密友,两人关系一直很好,蒋茹对宁悦兮也格外喜欢,将她当作亲女儿一般看待。
宁悦兮点点头,笑道:“儿媳晓得。”
这时,宁悦兮远远的看到回廊上有个身穿桃粉衫子的少女,正仰着头在逗弄笼子里的鹦鹉,她认出了对方,便问了蒋茹一句:“表妹如今十八了吧,可许了人家?”
她嘴里的表妹是国公爷庶妹之女,名李霜见,父母双亡后寄居在国公府。
蒋茹看了李霜见一眼,神色说不上有多么欢喜,淡淡道:“这孩子性子顽固,为娘也给了她相看过郎君,她就是不愿。”
李霜见的意中人是苏停云,有宁悦兮珠玉在前,蒋茹看不上小家子气的李霜见,而且容思不喜欢李霜见,她自然不会去撮合。
此事宁悦兮心中亦明了,两人刚走过身时,李霜见远远的往这边瞧了一眼,见宁悦兮窈窕的身影走在回廊上,她轻轻咬了咬唇,眼底的妒意在无人处彻底显露出来。
到了傍晚,宁悦兮去了趟耳房,耳房内带面纱的女子正低头看书,那女子见了她放下书卷,立马站起身来,行了一礼,“郡主。”
宁悦兮将她扶起来,说道:“无需多礼,来姐姐这儿是有几句话想要嘱咐。”
聂秋孤道:“郡主想说什么民女知晓,郡主放心,民女绝不会在国公府胡乱走动,给郡主添麻烦,等民女之事了,民女定会离开国公府。”
宁悦兮见她如此善解人意,欣慰之余,又生出了几分怜惜。
自扬州到京城,她脸上的面纱从未摘过,盖因这张脸上的伤痕纵横交错,根本认不出本来面貌,除了她和苏停云,谁也不知她的身份,对外两人也说聂秋孤是扬州过来的朋友,不敢泄露其真实身份。
聂秋孤的名声曾在京城很响亮,诗文广为传颂,有才女之名。
只可惜她的爹爹是废太子秦淳的心腹,废太子夺位失败被杀,其党羽却并未伏诛,秦洵登基后局势渐稳,便大肆残杀其党羽,聂秋孤自毁容貌,侥幸捡回一命,从此过着四处逃亡的生活,宁悦兮在扬州偶遇她,瞧她可怜,便将她收留,她本要聂秋孤留在扬州,可她却执意要跟来京城,说是要祭拜死去的亡夫,她在宁悦兮面前苦苦哀求,宁悦兮也只得答应。
宁悦兮和苏停云走后,秦洵的内心就没有平静过,他真的很难忍受宁悦兮当着他的面叫别人夫君,他丢下手里的奏章,靠在龙椅上,手指轻轻转动拇指上的玉扳指,抿着薄唇陷入沉默中,片刻后,他忽然说道:“怀初,你说她的心里还有朕吗?”
毕竟是他先背弃承诺,娶了别的女人。
那时,谢皇后和秦淳母子,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他自己日日遭人算计不说,谢皇后心肠歹毒,若他娶了她,那女人必定会朝她下手。
而且是他们害死了自己的母妃,母后,还有外祖一家,让自己和同胞妹妹在宫中倍受欺凌,母妃死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在心里发誓,他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他背负着一身仇恨,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的软肋。
为了达到复仇的目的,他舍弃了一切,如今大仇报了,皇位也是他的,可他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失去了最爱的人。
张怀初是秦洵身边的老人了,当初年少的秦洵被关在冷宫里,便只有张怀初对他不离不弃,这么多年来,秦洵一直很信任他。
秦洵口里说的“她”,自然指扬州回来的那位。
想当初郡主对主子的爱也是轰轰烈烈的,他这样的旁观者都为之动容,郡主为了主子有多么奋不顾身就有多爱他。
永昌十年,容安太后薨逝,留下主子和康蕙长公主相依为命,后来长公主被迫和亲,就只剩下主子一个人了。
那时的主子虽寄样在虞太妃膝下,但虞太妃明哲保身并不敢帮他,导致主子在宫中饱受欺凌,最下等的太监也可以给他脸色,成年后受封昭王也有名无实,只是换个地方幽禁而已,京中闺秀无人敢嫁给他,而郡主却对自家主子一见倾心,掏心掏肺的对他好,为了主子差点被致命的毒药毒死,自家主子表面上冷淡,其实对郡主早已情根深种,奈何主子身负血海深仇,很多事情又不能与郡主明言,两人之间误会太深,就这般错过了。
如今郡主虽然嫁给了别人,可张怀初不相信她会这么快忘了自家主子,他眼珠一转,笑道:“奴才觉得有,郡主那样好的人怎会那般无情。”
秦洵一怔……是啊,她是那样好的人,好到有了她后,他心里根本容不下任何人。
这时外头守门的小太监小步急趋进来,躬身道,“陛下,您叫的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