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先前攻克陇州时,武氏曾随口提过,说陇州到魏州千里之遥,等谢珽大致安排了留守的事后带人赶回来,最早也得七月初。结果谢珽办事神速,赶着六月底就回来了,今日家宴时,谢琤还不无抱怨地调侃,说谢珽在路上赶得太疾,像是百八十年没回过家了一样。
莫非他快马加鞭是赶着这日子?
阿嫣瞥向浴房的方向,揣度他冷硬姿容下的小心思,不由浮起了浅笑。
……
翌日便是犒军之宴。
夫妻俩昨晚各自沐浴罢,已是子时过半,梆子都敲过了三声。因阿嫣大清早起来后片刻都没歇息,那会儿已很累了,谢珽倒是很安生,也没仗着醉酒欺负她,安安稳稳相拥而眠,直到天光大亮。
而后梳洗用饭,共赴宴席。
宴席摆在王府的后院,昨日武氏就已命人安顿了桌椅菜色,巳时初派了人到府门迎候,便有受邀之人陆续过来。武氏定了巳时末开席,这会儿厅中摆了瓜果糕点蜜饯等物,将官们由贾恂和谢珽亲自招呼,女眷由武氏和阿嫣招待,就着香茶谈天闲游,十分热闹。
郑家人自然也在其中。
毕竟,将士们出征在外,后方也须照看。郑吟秋的祖父郑恪身居魏州刺史之位,不止顾好了魏州的安稳,在兵马粮草上也出力颇多,事事亲力亲为,自然须慰其劳苦。何况郑家门下亦有儿郎从军出征,这回也有建了军功的,自然要厚待。
美酒佳肴摆满,满府热闹喧嚣。
直到日色将倾时分,宾客才渐渐辞别散了,府中众人也得空闲了下来。
湖中水波荡漾,菡萏盛放。
老太妃不出所料地留了郑吟秋在身旁陪伴,又觉得夏日天晚,暖热未散,湖边被铺上余晖后景致甚好,想多坐会儿。高氏婆媳颇为奉承,将谢巍和谢瑾他们也一道请过来,只说是一家子赏荷,凑个热闹。
少顷,谢珽兄弟俩也被请来了。
谢琤年少顽劣,先前被困在书院和军营之间不得自由,后来随军征战,可算是透足了气。昨晚家宴上将途中见闻说了个够,这会儿也不远在老太妃跟前拘束,只让谢淑把他的心肝宝贝小黑狗抱过来,兄妹俩一起在水边逗着玩。
就连小谢奕都被吸引了过去,迈着小短腿跟卷毛小黑狗玩成一团。
谢珽可没那兴致。
他是军中之主,今日将官齐至,着实被灌了不少酒。
好在阿嫣命人提早熬了醒酒汤备着,陆续几碗喝下去,已将酒意解了大半。只是将士们爱喝烈酒,今日王府依其所好备了烈些的,喝起来固然爽快,过后难免有点脑袋疼。原想早点回春波苑睡会儿的,因祖母说要赏荷花,加之阿嫣也被困在此处,便过来了。
此刻满厅笑语,夕阳斜照。
金灿灿的余晖铺在水面,浮光跃金中荷叶清圆,确实是不错的景色。
他挑着阿嫣旁边的圈椅坐了,双腿随意伸开,右手撑着脑袋,锦衣玉冠之下,倒难得有清贵闲散的姿态。
郑吟秋拿余光偷瞥,却没敢多瞧。
直到女眷的说笑声渐渐安静,她才盈盈起身,朝老太妃道:“方才吊着的汤或许要好了,我先去瞧瞧。若火候够了,便盛过来请大家尝尝。喝了酒容易伤脾胃,这汤对身子极有好处的。”
“好好好,你先去。”
老太妃最喜欢她这种懂事会讨好的性子,在郑吟秋手上拍了拍,瞧着她出厅走远了些,才向高氏道:“吟秋这性子随了她祖父,事事妥帖细致,想得周全。今日热闹喝了些酒,积着确实伤身,合该拿汤养养。还有那蜜饯也是她在家做的,郎中也说滋养脾胃,味道又好,大家都尝尝。”
她说着,命嬷嬷将小碟中分好的蜜饯端给众人,声音亦比平时拔得高些,似有意让谢珽听到。
谢珽却没太留意。
他的目光还在湖面打转,觉得荷叶亭亭的姿态颇像阿嫣垂首静立的模样,丝毫未察觉这边的动静。
直到仆妇端来蜜饯,含笑将蜜饯放在旁边。
他被扰了视线,回过神时,正好听到老太妃叫他——
“珽儿你也尝尝,这是吟秋做的蜜饯。”
谢珽拿了一粒丢进嘴里。
“味道如何?”
“还行。”谢珽还算给祖母面子。
老太妃便笑了,道:“吟秋这孩子向来心灵手巧,诗书礼仪没得挑,这些小事上也做得十分妥帖。像是今晚炖汤养胃,便可见照顾人很细心。珽儿,楚氏进门也一年了,如今也该渐渐把中馈接过去,做好这个王妃。王府里事杂,她肩上多挑副担子,心思放在府里的事情上,难免疏忽身边。”
“春波苑里宽敞,不如挑个人过去,帮她照料你的起居,也算是给楚氏分担些劳苦,免得她小小年纪累着。”
“你瞧着如何?”
她说话时满面慈爱,循循善诱。
谢珽淡声道:“春波苑仆妇丫鬟不少,够用了。”
“她们能做什么!我说的是身边人。”老太妃瞧着他难得的闲散样子,便知谢珽今日心绪绝佳,愈发觉得天时人和,含笑道:“楚氏要照看王府,你身边的事却疏忽不得。添个合适的孺人在旁照料,祖母也能放心些。”
“比如?”谢珽挑眉道。
“比如吟秋啊!她与你自幼相识,知根知底的,性格温柔端方,做事细心周全,待人又谦卑有礼,是魏州城最出挑的姑娘了。留在春波苑做个孺人,其实绰绰有余。”她瞧着谢珽开口接了话茬,以为有戏,又补充道:“这事我跟楚氏提过,她也不介意。”
阿嫣正戳瓜吃,闻言差点呛到。
果然,这位祖母上了年纪又自恃身份,睁眼说瞎话的功夫还挺厉害。
亏得她昨晚交过底,不然就被框进去了。
阿嫣心有余悸的将瓜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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