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做什么?是准备弄死我还是弄死我的兰姐儿?”她往后退一步,打开沈念的手,全然一副警惕模样。
沈念忙道:“不是的,没这回事,咱们成婚后分府别住,祖母不会再为难于你。”
“为什么呢?”李允善琢磨不透,“她会突然换了魂子?我不敢信。”
“允淑这次恩科中了解元,又在朝为官,祖母说也算是书香清流,门当户对,这才同意了。”沈念宽慰她道,“如今位分上再没人给你气受了。”
李允善心中不无窃喜,如今知道她的好处了?也不过是允淑做了个提刑小官,就当的起门当户对了,若阿耶在世,凭沈家这点地位,高攀都是攀不起她的。
如此,她也硬气了,正正身子,道:“也成,既如此,她到底是长辈,我没有同长辈置气的心思,她容不得我,我却不能容不得她,婚事就这么定了罢,只是成婚后我并不想去她跟前拜谒,晨昏定省也当免了去才是。”
她是不想见沈家老太太的,不是她心眼小,全是为着以后日子安稳。
沈念答应的倒是爽落,没有迟疑,毕竟他也不想夹在祖母和自己的大娘子之间为难,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心里也算是落了块大石头,往后一家人单过,同祖母少见面就是了。
夫妻之间,小别胜新婚,前头她气他不知道体贴自己,现下事事都顺着心意来了,也就没那么憋闷,和颜道:“我晓得你对我最是好,常思,往后咱们好好的过日子。”
沈念拥她入怀,时间长了难免一个人难熬,现下好了,佳人在侧好赖解他相思之苦。
这男人女人之间,总是这档子事儿忍不住,情到深处你侬我侬的,也顾不得什么了,郎才女貌,门搁里头反锁,下一秒就是场干柴烈火。
雅间隔音不太好,冯玄畅和允淑俩人听那屋里的动静,相视一笑。
这事儿成了。
她羞赧着脸,“沈大人也倒是会哄人,怎么那天晚上就那么说话不受待见的?若是好好说话,哄哄二姐姐,也不至于被二姐姐从闺房里赶出去。”
他说,“常思也有糊涂的时候,吃五谷杂粮,还能掐会算做神仙了?他也是不知道府上那些糟心事,才一时说话没准头的。”
两人吃着小二哥送上来的瓜果和茶,有一搭没一搭说话,鹿和公主这边已经瞧完热闹,蹦哒着回来。
她瞧两个人在雅间吃茶,兴冲冲的过来坐下,手里拿着方才在楼下赌桌上赢来的彩头,大方的甩给允淑,“喏,瞧瞧,是块顶好的成色,西戎王室也鲜少见着的东西,给你了罢。”
允淑把东西推回去,言辞恳切道:“鹿和公主,您还是把这个收回,臣哪敢拿您的东西呀?臣不过提刑司一个小官儿,断然是配不上公主金枝玉叶。”
鹿和公主急了,吊坠子一摔,气道:“你们欺负人,我堂堂西戎公主,在我们西戎多少勇士爱慕的?怎么到了你们长安城,就这么不受待见?我不管,你们的皇帝都要事事顺着我的,你也不能拒了我。”她左顾右看,起来跺脚,扯允淑,“你起来,现在就跟我去拜堂,左右我们西戎都是抢亲的,按你们汉人的话说不明白,就用我们西戎的规矩说话。”
允淑给她一扯,差点一头磕在小圆桌上,忙拉住鹿和公主,急道:“公主,这使不得。”
女人家拉扯,冯玄畅也插不上手,起来虚护着允淑,道:“公主,您这样拉拉扯扯有失身份,叫外头人看了笑话去。”
鹿和公主不听,去揪允淑领子,允淑往后躲,位置错了一下,鹿和公主的手结结实实在她胸前抓了一把。
冯玄畅心疼的去给揉。
鹿和公主愣了。
允淑也愣了。
两个人四目相对,脸都是一红。
鹿和公主咬咬嘴唇,“你……你怎么是个女人?”
允淑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儿,上去就捂了鹿和公主的嘴,一脚把门踢上拉着鹿和公主往墙角去,“公主,你别说话,恕臣无礼,这事儿您可不能说出去,您要是说出去了,臣可就是个死。”
鹿和公主直点头,呜哝着,“我知道,我不会说的。”
她态度好,不挣扎不闹,只是眼里还是不能置信。
允淑确认她真不会叫,这才松开手。
鹿和公主试探的伸出手指,在她勒紧的胸上又戳一戳,“我里个乖乖,这么软。”低头再看看自己的胸,抿抿唇,“我的好像没什么存在感哈?”
允淑又好气又好笑,但是她也不能对鹿和公主的口风放心,想了想,回头看冯玄畅,“这可怎么好?这事儿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偏偏她是个公主,不能同个鸡崽子一样抹她脖子。”
鹿和公主忙摆手,“我不敢,我保证不说出来,姐姐你要是不放心我,不若我去同你们皇帝说,我去你府上小住嘛,反正使臣大人要同冯掌印去钱塘,我一个人在宫里也是闲的慌。”
鹿和公主到底是个养尊处优惯了的,他的王兄哥哥又纵她没边,养的豁达率真,是个没心机的姑娘,瞧允淑迟疑,拍拍胸脯保证,“我身为公主,向来说到做到的,绝对不会食言。”
冯玄畅额首,“你说的是,她是西戎公主,若出个好歹就是两军交战,犯不上的。就依她,让他到你府上住着,叫覃时派人伺候,宫里头我让廷牧给官家禀一声就是了。”
他皱皱眉,不过这公主的确是欠打,她傲人的地儿他还没上过手呢,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握不说,还拿手指头去戳她。
这西戎的女子,真是孟浪不羁。
鹿和公主瞧他同意了,总算松口气,“姐姐,今儿晚上我同你一起睡吧,我瞧瞧你那是怎么长得。”
“不行!”
冯玄畅和允淑几乎是异口同声斥道。
“……”
夜深了,外头还是熙熙攘攘,青绮门生意红火,座无虚席通宵达旦。
鹿和公主唯唯诺诺坐在桌角喝茶吃瓜子,时不时瞅他们两个人一眼。
允淑递给他个橘子,道:“明儿你还要上路,今儿就早些回去府上歇息罢,我瞧着姐姐今儿同沈大人要说话到天明了,也就不等她了。”
他说成,“那咱们走吧。”
结了账出来青绮门,覃时过来迎允淑,给冯玄畅揖礼,禀道:“主子,锦衣卫瞧见庭降皇子回长安了,眼下到了承恩园。”
他额首,“好生护着些,别出了纰漏。”
覃时躬身,“已经着人跟着了,给寿王尽忠的死士暗地里还在找人,臣约摸着这些人是想替寿王讨口恶气的,官家心慈,还念着手足情深不肯赐死药给寿王,臣担忧这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往后怕生出大祸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