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王在床上坐下来,“别喊了,都在外头候着呢,本王叫他们在外头候着的。”
允淑为难,“王爷今儿要宿在奴婢这里么?奴婢来了癸水,怕是不能伺候王爷了。”
寿王瞅她笑,“今儿王妃说想在人市上买两个壮丁供你使唤,你要把池塘理整理整么?”
她老实的点点头,“是有这回事儿,府上的小厮们平素不做重活,没那么大力气。”
寿王额首,“这事儿本王允了。本王今晚上过来,还有另一桩事儿,是冯厂臣的事儿。”
第56章不……不然还是别试了……
“冯厂臣怎么了么?”她掖掖身上的锦被,心里警惕起来。
寿王去拉她锦被,自笑着,“庶妃这样紧张何故?本王又不会吃了你。”
她实在不舒坦,奈奈为了方便给她暖肚子,替她宽了衣裳,现下锦被里头除了肚兜和亵裤,赤溜溜的。她一急,忙喊人,“奈奈,快给寿王爷添盏子茶,入夜的时候摘的桃儿也拿来给王爷尝尝鲜罢。”
奈奈站在外头,也是急的不行,一听主子发话了,忙往屋里头来,她心眼也多,顺道儿拉了荷花桂花一起进来,往寿王跟前一揖,“王爷定然是渴了,奴婢正好泡了茉莉芽。”她给寿王把茶端上来,恭恭敬敬的。
寿王脸色有些不悦,想着到底还是自己色迷心窍,一时太着急了些,也就顺势接过茶盏子,喝一口递还给奈奈,嘱咐道:“你们伺候主子伺候的尽心些,往后别再冷着主子回头叫主子遭了大罪。”
奈奈说是,请王爷外间里坐会子,她服侍庶妃起身来伺候。
寿王起身,扶扶额,道:“不用了,本王就是来看看庶妃身子,既然不爽利还是卧床休养的好。”他看看允淑,又道,“冯厂臣今儿替你阿耶来求恩典,说是家里挂念庶妃,明儿想进府来见一见,今儿本王高兴,想着庶妃进王府来许多年了,也是该跟家里头见见,就准了,等明儿庶妃收拾收拾,跟你父亲母亲和姊妹们说说话儿罢。”
允淑脸赤一阵儿白一阵儿的,都是聪明人,心里明白,寿王早就从言青和那里把她身世摸清楚了,冯玄畅扯通谎话来,寿王也不是识不破,偏不揭穿还应承下来,她干干一笑,试探的问寿王,“阿耶还在庄子上务农么?”
寿王负手叹口气,“是个老实的庄户人家,安分守己的种一辈子地才是正经,能有个善了,厂臣出了笔银钱另做安置,明儿权是同你这闺女做个别,往后没得见的机会了。”
她低头不语,琢磨着她眼下的处境艰难,本就是六爷为着给她隐瞒身份找来的庄户人家,何必叫人跟着她成日担惊受怕的?即是厂臣的意思,那就是觉得她身份已无需再做这障眼法了。
寿王瞧瞧夜色,再望望床上低头不语的她,如此娇羞的美人儿眼下却还是动不得,自上回夜里见着病中的允淑,他是朝思暮想着这女人年轻的身子,心里痒痒的不成。
可惜了她来癸水,他皱皱眉,这许多天也忍了,再过几日也无妨,只是浴火烧身,让他颇有些不耐烦,嘱咐声儿叫她好好歇着,提步就走了。
奈奈领着荷花桂花出来送他,他顺手在荷花圆润的臀子上捏捏,就走了。
男人心里只要起了那心思,就是忍不住的,寿王一路走的着急,一头扎进了东厢房,未几房里就传出女人吟/哦的糜音来。
堤园这边送走寿王,奈奈松口气,支使荷花去小厨房再熬些红糖水和益母草,折回来坐在床边给允淑掖被角。
“好险,主子,要不能天天过这样的日子,今儿走了明儿可定还是要来的,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您这月事几天的事儿,也不能光流血不见好的,咱们得想个办法才是。”
允淑有气无力的躺着,方才她也吓得不行,心里打鼓,就怕寿王若是动起粗来她抵抗不得。
好赖人走了,她重重的喘口气,“你说的是,这样不是个法子,这几天我再想想,实在不行我就找条白绫子往房梁上一挂。”
“您这是想自挂东南枝呢?”奈奈耷拉着眼皮,“奴婢听说吊死的人,眼珠子往外头凸着,舌头申的老长的,脸上灰青灰青的,死相恐怖,尤其是绫子往脖子上一勒,您到时候想喘气喘不出来,人憋的想尿裤子,”她吓唬允淑,“想来是个很难受的死法罢,要不,哪天奈奈给您找白绫来,主子您试试?”
她给奈奈说的直打怵,摸摸脖子结巴道:“不……不然还是别试了,咱们再想想别的法子罢……”
灯笼光晕模糊,夜里无风,掌印府上,廷牧拿扇子在门口挡飞蛾。
沈念收回诊脉的手,挽挽袖子,“我去瞧她的时候,听闻说那时候崔女官和修葺都曾找过她。”
冯玄畅执笔的手顿一顿,醔眉,“他们找她做什么?”
“修葺是怕你同寿王明面上杠起来你吃亏,若当时是我知道你抓了达禄,我也会这么做的。达禄是寿王妃的兄长,又是寿王的银库,你抓他来,是动寿王的根基,他为了自保也要反将一军的,结果果然如此,若不然,允淑这丫头何至于此?白白在寿王府蹉跎时光,这都是因为你。”
沈念劈头盖脸的把原由揭出来,摆在他面前,叫他更是自责,他知道,全都是因为他行事鲁莽了,欠缺考虑才导致如今这模样。
说起来,全都是自取其辱,自作自受。
他搁下笔,长叹,“我有时候在想,这朝廷不覆了它,留着做什么?我这样在宫里行走,又是为的什么?”
“为的什么?不是为了活下去么?冯家如今只你一人,你活的若不好,又叫已经亡故的人如何?如今这点挫折就受不住了,是怪我多事,在蚕室的时候,就不该保你个全须全尾。当初你若是按章程,也就不必操今天这份心了。”沈念从药箱里拿出两瓶药,“往后且有时间花前月下,眼下还不是时候,得她从寿王府脱身出来,你再慰籍相思之苦就是。”
他抬眼,“言青和那边也没什么动作,他自从曲水回来,倒换了个人一样,行事低调不显山不露水,比之前在西厂的时候,内敛许多,就连见着我也是恭恭敬敬的。惯来意气风发的人突然不善言辞起来,叫我不得不时时刻刻防着。”
沈念起身收拾药箱子,问他,“入夜前,寿王府上来人传话儿,说允淑腹痛,着我明日一早过去瞧瞧,你可有什么话儿用我带去?”
他摇摇头,“明儿我亲去见她,你给她好好调养身子就是。有些话我是想亲自跟她说的。”
沈念额首,“那我先回宅子去了,善儿还在等着我回去,她身子重,身边人伺候的不周全,离不得我。”又嘱咐他,“药记得吃。”
冯玄畅抓过小瓷瓶,拿出一粒药丸吞咽下去,“日日都不落下,你放心罢。”
送走沈念,他起身去歇息,问廷牧,“允家那一家老小接过来安置了么?”
廷牧呵腰,“回主子话,都接府上来了,在偏厢安置着,您还过去问问话儿么?”
他嗯一声,折道儿往偏厢来,廷牧敲敲门,推门而入。
允老头是认识他的,当年和允淑还追着他人打过。
他坐下来,打量打量允老头,转转拇指上的玉扳指,声儿不咸不淡的,“当年孙六叫你们给她做回亲人,如今也用不着了,言青和的泥腿子下手狠,回头再叫他盯上,咱家救得你们一回,救不得两回,索性给你们在苏州府边上的小村子买了二亩良田,明儿就送你们出城。”
允老头感恩戴德,一家人跪下来给他磕头,“大老爷是好人,好人有好报哩,小的是庄家汉没什么能报答大老爷的,回头我就给您供奉上长生牌坊,您是小的一家的再造。”
“也用不上这样客气,送你们走之前,你们还得到寿王府上走一遭,明儿咱家带你们到寿王府见见允淑,算是你们临走还我恩待你们的恩典。”
允老头给他磕头,连连应着“成,本就是人之常情,大老爷放心,到了王府里头,我们决不插话的,您跟允淑这姑娘说话就是。”
这男人喜欢女人,就是稀罕同她说话,同她腻歪在一处,甭管是天王老子还是要饭的乞丐,对婆娘那都是一样的。大老爷看上允淑了,见缝插针寻空子到寿王府上去瞧人,他们就是拿来挡别人眼睛用的幌子,允老头明白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