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说了一会话,苏闻琢觉得与她投缘,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多多少少都与她说了一些。
陆沉霜唏嘘,更加感慨平日里外头人云亦云,大家知道的往往都只是一个表面而已。
“好在俞景对你还算不错,我听在国子监的三哥与我说过,他学识出众很得赏识,若是能在八月加开的恩科取的好成绩,一定会顺利入仕的。”
陆沉霜说到这,想起刚刚进院子时朝生说的话,又叹了一句:“你这夫君好像也是坎坷长大,刚刚我听那小厮说着小院是俞夫人在他小时候故意围起来的,怕不是想软禁了让他自生自灭。”
苏闻琢不知道这小院里还有这样的过往,俞景未曾与她说过他的过去,即使是上一世,那些烧给她的信里也没有说一星半点。
她微微垂眸:“俞景小时候应该过的很苦,只是他也从未与我说过,往后入仕,他一个人,想必路会更难。”
陆沉霜见苏闻琢面露愁色,开玩笑宽慰她:“若他成个武官倒是可以入我父亲麾下,只可惜俞景大概是要走文官路子的,不过你也无需太过担忧,我听父亲说,睿亲王就很欣赏他。”
苏闻琢笑着点了点头,两人也知道不好就朝中之事说太多,便也默契的换了个话题。
今日陆沉霜来只是帮苏闻琢撑个场面,好叫方氏不好再大动干戈做什么手脚。
临走前苏闻琢给她包了些花茶带走。
陆沉霜提着花茶还去知会了方氏一声,她看着方氏,眉目英气利落,看着就是出身将军府的女儿家。
“俞夫人,我与闻琢交好,日后可能会常来找她,在这就先知会夫人一声了。”
她留下这句话人便走了,方氏却知道,陆沉霜这是在警告她。
看着陆沉霜离开,她阴沉着脸对翠莲道:“让李管家将东西备好,明日就去永安侯府。”
陆沉霜走后,方氏果然暂时没有再敢去找苏闻琢麻烦。
但苏闻琢知道,这次自己刺伤了她的宝贝儿子,方氏不会像之前一样就这么算了。
她让阿太注意盯着一些秋棠院的动向,自己则在考虑小院里要不要再添些打手。
傍晚的时候,俞景终于是回来了。
自从那天夜里得了睿亲王下的任务,他频繁外出便是在查礼部何天林的事情。如今已是七月中旬,最迟在七月末他便要将何天林可以弹劾的证据交到御史台。
不然再晚就来不及了。
俞景踩着落日刚刚踏入小院,朝生便迎了上来。
他低声道:“少爷,今日院中出事了。”
俞景脚步停住,锐利的眼睛望过去:“什么事?”
第30章你是不是把他命根子废了……
朝生顶着俞景目光的压力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他的脸顷刻间便沉了下来。
俞景狭长的眸子眯起,面无表情的脸看着越发阴狠邪戾。
听完朝生说的,他一言未发,大步朝屋里走去。
彼时苏闻琢正躺在软榻上,闭着眼睛休憩,似是睡不安稳,如烟的眉微微蹙起。
俞景进屋,看到躺在窗边的少女,幽深的眼里划过一抹心疼。
他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份有了一丝无力感。
若是他的身份更好一些,像盛京城里的那些公子一样,便能留些人在她身边保护她,而不是像今日一样,遇见这样的事,还要她自己扛着,他也没办法第一时间知道。
俞景走过去,在软塌边上蹲下,静静的看着苏闻琢。
他的脚步很轻,没有吵醒她。
七月的风带着温热从窗边吹拂过苏闻琢的脸,她柔软的鬓发扫过脸颊,好像有点痒,苏闻琢皱了皱鼻子。
俞景的目光很沉,深幽的像透不进光的峡谷深处。
他轻轻抬手替她将发丝绕到耳后,然后慢慢握住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里。
“嫁给我,你为什么一点也不觉得委屈?”
他在心里轻声问了一句,睡着的人没有给他答案。
俞景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泥泞昏暗的路,习惯了从最低的地方开始往上爬。
他在童年母亲病逝后拼尽全力活下来,不管被怎样不堪的对待,都一言不发,因为只要他能活下去,就一定会想办法把那些人踩在脚下。
夫子说他万般都好,就是性子太阴晴不定,有时又过于狠厉,但俞景知道,在这个世上,他孑然一身,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
而在初初最弱小最无助的时候,没有人帮过他,直到苏闻琢的出现。
她在街道琳琅的灯火里,像一抹光照进漆黑的巷口。
这个姑娘,绫罗绸缎加身,小小的身子挺得笔直,娇艳又矜贵,是他想都不敢想的那种人家的姑娘。
她却踏着骄矜的小步子,挡在了满身血污的他身前。
“你们不许再欺负他了,不然我就把你们抓去见官!”
苏闻琢躺在软塌上睡得并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