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红勾划过十个完形填空,全对。
楚枫右手拿着红笔,核对批改答案,左手动了动:
“喂,你要压到什么时候去?”
谢时煜:“天荒地老。”
楚枫翻了个白眼:“小心你小测天荒地老都不及格。”
谢时煜笑了一声,把最后一个错误单词订正完毕,他松开了一点力道,楚枫趁势就要抽走手,快抽走的时候,谢时煜忽然伸手握了他一下——
又很快彻底松开。
楚枫迅速收回手,过了一会儿,他悄悄去看谢时煜,这家伙正打开全是空白的练习册,随机填写abcd,仿佛无事发生:
“明天再借我抄一下英语作业呗。”
“你给我自己做!”
十三岁的楚枫有点生气地盖上了自己的英语练习册。
有时候他觉得和谢时煜的亲密可以再进一步,有时候又觉得,可能是他想多了,斜对面那桌男生天天搂搂抱抱darling借我抄作业,那也不代表真的有什么。
春夏之交,教室的窗外绿树蓊郁,小麻雀在枝头叽叽啾啾,掺杂着初夏的蝉鸣,知了——知了——,拖得很长。
放学后。
残阳染了天空半边血色,走在赤橙的光里,浓黑的影子被拉长。
“有点像逢魔时刻。”
楚枫:“什么?”
“你不知道吗?”谢时煜背着轻飘飘的书包,课本都扔在学校抽屉了,他步履轻快地走着:
“黎明和黄昏都是死人最多的时候。”
楚枫确实有听过这种说法,晨昏变换、阴阳交替,都是比较凶的时刻: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迷信了?”
“不算迷信,这叫顺应时势。”十三岁的谢时煜说的有头有尾:
“既然这些时刻都不太吉利,那反过来说,如果选这个时候干坏事,说不定也能事半功倍呢。”
“……”楚枫:“真是歪理。”
“哈哈哈。走了——明天记得借我抄作业。”
小楚枫:“不借你!”
谢时煜没计较,因为他知道楚枫口嫌体正到了明天还是会借他抄的。十三岁的谢时煜朝楚枫挥挥手,转身走进了左边的岔路口。
楚枫立在原地,驻足了一会,想起他们小学时的放学。
学校变了、道路也变了,但是他和谢时煜一起放学,走不出一两条街,就一定会遇到岔路口,谢时煜必定要往左走,而他要往右走,他们永远不能一起放学回家。
谢时煜住在西城区的老居民楼,而楚枫住在市中心的花园高级小区。方向截然不同,只能同行一小段路,就必定要分别。
这种感觉让楚枫有点不舒服,他想到三年后的高中,以他现在的成绩必然可以保送市重点,到那时,谢时煜会在哪里?
“哎——楚枫!你们也放学了?”
楚枫回头,看到了讨人厌的孙兵,这家伙初中分到了隔壁班:
“听说你也去六一的省赛?”
“嗯。”
楚枫应了一声,兴致缺缺地往前走,他不能跟谢时煜一起放学回家,每天跟他同路走的人是孙兵,从小学起就这样。
孙兵:“你是去表演钢琴是不是?”
楚枫:“嗯。”
孙兵:“我也有去哦,我是去表演萨克斯!”
楚枫知道这家伙想听什么,顺口道:“哇,厉害。”
“哪里哪里。没有你厉害啦。对了,听说你妈妈上次还带你去参加国际dw音乐大赛?好可惜,那时候我正好……不然的话……”
楚枫在内心里翻了个白眼,祈祷快一点走到家,好跟孙兵拜拜。
、
滴嗒——
“我回来了。”
楚枫打开电子门禁密码锁,走进家里。
“哦,你回来了,你妈还要一会才回来做饭。”
沙发上,爸爸正翘着二郎腿看报纸,电视播放着晚间新闻。
楚枫径直走上复式住宅的二楼,准备回卧室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