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藕臂一抬,小家伙挂在缃国公身上,迷迷糊糊去往湢浴。
洗漱后,爷孙俩站在檐下逗鸟。阿笙笑靥烂漫,指着鸟笼道:“摸摸。”
缃国公娇宠孙儿,让人打开鸟笼,把一只百灵鸟递到了阿笙面前。
阿笙竖起一根食指,小心翼翼摸着鸟儿的头,然后伸出双手握住百灵鸟,嘻嘻笑着。
看着孙儿开心,缃国公也跟着开心,转身去取杌子,想一边陪孙儿,一边等着儿子儿媳来敬茶。
可当他拎着杌子回来时,阿笙双手一松,任那只百灵鸟飞跑了。
见状,仆人们开始四处抓鸟。
百灵鸟飞上枝头,顿了一会儿,展翅飞离深宅大院。
阿笙原地笑着拍手,完全不知此举会惹怒家主。
换作别人放走他的鸟,缃国公准会吹胡子瞪眼,可对方是阿笙,缃国公只有赔乐的份儿。
阿笙蹲在另一只鸟笼前,“放,放。”
仆人们面面相觑,缃国公含泪放了自己精心侍弄的鸟儿们。
这事儿很快在各院传开,二房媳妇跟自己男人嘀咕道:“上个月,霆儿不小心放走父亲一对黄鹂鸟,被父亲训斥了好一会儿。今儿倒好,那个小野菜放走了那么多只,也没听父亲吼一句。”
二公子靠在摇椅上,把玩着沉木香球,“少说两句,以后照面的机会多,多忍让一二。”
二房媳妇哼道:“以后日子没法好好过了,我们几个少奶奶都要被一个婢女出身的世子夫人压一头,以后在筵席上哪还能抬起头来?”
蹲在门口吹风车的霆儿听见母亲的抱怨,嘟嘴跑去二进院。小孩子不比大人,心事全都写在脸上,见爷爷正陪着新来的弟弟玩耍,心里不是很舒服,跺跺脚哇一声哭了出来。
听见哭声,缃国公扭头看去,皱起浓眉,牵着阿笙走过去,左右看看,“谁欺负霆哥儿了?”
霆儿抱住缃国公大腿,哭得可伤心了。
阿笙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霆儿,等他不哭了,上前拍拍他的肩,瓮声瓮气道:“小哥哥。”
缃国公哈哈大笑,对阿笙介绍道:“这是你的堂哥,你可以叫他霆哥哥。”
自小没有玩伴,阿笙别提多高兴了,蹭了蹭自己的小手,慢慢伸向霆儿,想牵住他的手。
以为阿笙要抢自己的风车,霆儿退开一步,僵着小脸瞪他。
被小哥哥凶了,阿笙低下头,感觉自己又被嫌弃了。
缃国公性子大大咧咧,没察觉阿笙的敏感心思,一手抱起一个,在院子里毫不费力地跑起圈。
年近五旬,老当益壮。
没一会儿,二房的次子和三房的长子也凑了过来,拉着霆儿玩起陀螺。受母亲们影响,三个孩子都没有要带阿笙一起玩的意思。
阿笙眼巴巴看着小兄弟们欢闹,像个被排挤在外的孤鸟。
等瞧见并肩走来的爹娘时,阿笙又恢复了满满活力,举着小胖手飞扑过去,“娘!”
宝珊弯腰抱住儿子,一夜未见想念的紧。在记忆里,自从儿子生下来,夜里就没有离开自己的时候,除了那次落崖。
看着爹娘身着红衣,阿笙“哇”一声,捂住偷笑。
陆喻舟把儿子挂在臂弯,亲了一下他的小脸,“笑什么?”
阿笙指指自己的红夹袄,又指指他们的,弯着眼睛道:“一样。”
陆喻舟笑笑,用另一只手握住宝珊的小手,一同走进正房客堂。
早就有人来通传儿子儿媳要过来,缃国公带着赵氏端坐在主位,乐呵呵看着门口。
其他姨娘本也打算过来跟世子夫人照个面,被赵氏一记厉眼看过去,全都不敢过来凑热闹了。
宝珊跪在蒲团上,接过李妈妈递来的茶,呈到缃国公面前,温声唤道:“父亲请用茶。”
“诶好。”缃国公笑着接过盖碗,刮刮茶面,饮了一口。
等到敬给赵氏时,执在手里的茶迟迟没有送出去。
赵氏慢悠悠拢着衣袂,笑看着宝珊,直到再不接就说不过去时,才伸出手。
按理儿说,儿媳敬完茶,婆婆是要送些镯子、发簪的,可赵氏好似忘记了这茬,压根没有表示。
一旁的缃国公冷了脸,刚要发问,只见赵氏从头上拔下一支簪子,插在了宝珊的发鬟上。
簪子的样式偏贵气,有些显老,并不适合宝珊。
没在意赵氏的小心思,宝珊柔柔道:“多谢母亲。”
赵氏笑笑,又饮了一口茶,“一家人,客气什么。你娘家没送陪嫁丫鬟过来,以后啊,还得由你亲自来照顾子均的起居,若是应付不来,一定要告诉为娘。”
缃国公睨了妻子一眼,心中不满。人家小夫妻新婚,她从这儿竟说煞风景的话。自从自己对她表露出诸多不满,她也懒得假装贤惠了。
陆喻舟淡眸看在眼里,扶着宝珊站起来,拔下那只簪子,递给李妈妈,淡笑道:“这么贵重的头饰,还是让李妈妈好好保管吧。”
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将她的簪子转送给李妈妈了?可又表达的不是那么明显。赵氏扯了扯手里的帕子,笑而不语,忍下了这口气儿。
走出房门时,陆喻舟握着宝珊的手,道:“吏部给了我十日的假,一会儿我带你们娘俩去郊外走走,回来时买些回门用的手信。”
“都依你。”宝珊抽回手,放低声音,“人都瞧着呢。”
陆喻舟温笑,又牵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下,就希望别人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