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落魄至极,哪好意思招惹这么一位婉约佳人。
一闻到男人身上淡淡的汗味,宝珊立即绷紧身子,清醒许多,潜意识里发出了抗拒,可声音软的要命。
范韫察觉出苗头,问向慕夭:“她中药了?”
没想到这个糙汉还挺细心,慕夭点点头,手还拽着宝珊的衣袖,舍不得把娇娇人儿给他。
范韫说不出是何心情,倾城美色近在眼前,说不意乱是假,说不心动更假,可他们才见过几面,她连他的名字都未必晓得,他怎可趁人之危?
思忖片刻,男人叹道:“冒犯了。”
说着,就要抱起宝珊,想带她去医馆,宝珊却猛地推开他,向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地上,看着范韫这张不算熟悉的脸,身心流露出恐惧。
慕夭赶忙上前,替她擦拭鼻端流出的血,“宝珊别怕,咱们不用他,姐姐带你走。”
范韫手足无措,蹲在地上说着抱歉的话。
宝珊摇摇头,仅存的理智告诉她,他没有错。
肌肤像被烙铁熨烫,痛苦的难以自己,向来坚强的姑娘掩面呜咽起来,哭声细碎,一想到赵薛岚想让那群公子哥糟践她,就心如刀绞,也是生平第一次如此憎恶一个人。
若是有机会成就一番气候,这笔账,她一定要讨回来。
廊沿下,陆喻舟一身白袍,墨发半绾,一瞬不瞬地看着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小姑娘,清润冰冷的眸子浮现一丝丝涟漪。
因闹出了动静,各房跑出来几个查看情况的仆人,一见世子爷站在廊下,都没敢上去凑热闹,只远远的观望,相互之间窃窃私语。
听见议论声,世子爷身后的李妈妈飞出一记冷眼,仆人们赶忙散开,各忙各的去了。
陆喻舟默叹,步下石阶,走到三人面前,在慕夭和范韫诧异的目光下,一把拽住宝珊的手臂。
宝珊本能地挣扎,被男人搂住后背,打横抱起。
第20章解忧(一更)
被忽然打横抱起,宝珊伸手去推,可药效已经发挥到极致,推的动作变了意味,有点欲拒还迎的意思。
陆喻舟勾着她的腿弯,掌心之下传来她滚烫的体温。
被人横空截胡,范韫下意识伸手去拦,被李妈妈掐腰堵住,“不管你跟宝珊有无交情,你要清楚一点,宝珊是世子的人,不是你能肖想的。”
范韫看着陆喻舟渐行渐远的背影,讷讷道:“您误会了,我与宝珊姑娘只有过几面之缘。”
“那就好。”李妈妈看向慕夭,笑眯眯道,“咱们回去?”
慕夭吸吸鼻子,收敛起低落和烦躁,仰着头离开,与范韫擦肩时稍稍颔了一下头。
后院灯影交错,将影子拉得很长,范韫僵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梅织苑内,扈从们看着世子将宝珊抱进屋里,互相对视着,都不知发生了何事。
慕夭进来时,直接让人将檐下的灯笼掐灭了几盏,院落陷入一轮黑沉,她漠着脸回到耳房,靠在门板上,今日触景生情,眼前掠过那个男人棱角分明的面庞,仿若那浓重的呼吸还回荡在耳畔。
慕夭抓着衣襟慢慢下滑,坐在地上,加上宝珊的账,赵薛岚已经欠了她两笔!
越想越气,越气越难自持,慕夭腾地站起来,从包袱里拿出一枚鎏金腰牌,卸去脸上的“丑妆”,露出原本娇俏的容貌,又带上面纱和匕首走出房门。
李妈妈瞧见她出来,刚要问她去作何,却发现她去了易容,赶忙问道:“大半夜的,大小姐要去哪儿?”
慕夭绷着嘴角不语,直接绕开她走向月亮门。
她是宰相之女,来去自由,这是陆喻舟的原话,李妈妈不敢拦阻,本该立即禀告陆喻舟,可屋里现在的状况......
李妈妈靠在廊柱上,重重叹口气,一个个都这么不省心,她上了年纪,管不过来,力不从心了。
慕夭走到后院,见范韫还杵在原地,走上前问道:“你怎么不回房?”
看着面带轻纱的女子,范韫没有认出她,但观她的衣着和发饰,才堪堪反应过来,“这么晚了,姑娘要去哪里?”
他从未在国公府见过这名女子,不禁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慕夭没回答,扬扬下巴,“你能借到马车吗?”
陆喻舟知道她在府中呆不住,所以故意不给她银子花,她一穷二白,连雇佣车夫的钱都没有。
因为宝珊的关系,范韫点点头,“我是府中管马匹车辆的。”
“那巧了,”慕夭指指马厩方向,“你驾车,送我去个地方,回头我给你买酒。”
范韫皱眉,“姑娘到底要去哪儿?”
话音落,等了许久,才听慕夭道:“大内皇宫。”
伸手不见五指的长街上,一辆挂着风灯的马车急速而行,卷起了地上的沙土。
马车抵达宫门,范韫看着侍卫走来,偏头道:“宵禁的话,姑娘可能进不去。”
慕夭掀开帘子,跳下车辕,在门侍的询问下,亮出那枚鎏金腰牌。
腰牌上赫然刻着象征皇族身份的图案。
门侍惊了一下,问道:“姑娘是殿下的什么人?”
就差没问你与殿下是何关系了,慕夭云淡风轻地回答:“故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