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
外面很配合地轰鸣一声,吓得宝珊缩进被窝,却还是架不住好奇,想听她讲完,毕竟,从小到大,都没人给她讲过故事。
慕夭的故事前段阴深,中间旖旎,后段悲伤,也算是大起大落、有始有终,听得宝珊很是感慨。
倏然,门外响起李妈妈的声音:“宝珊啊,世子让你过去把小黄狗抱走。”
两个姑娘对视一眼,慕夭摸摸鼻尖,“我忘把狗子带回来了。”
宝珊坐起来,披上衣衫,慢吞吞走进正房,未见到小黄狗的影儿,却从紧闭的卧房方向听见了呜呜声,她默默叹息,敲了两下隔扇,“奴婢进来了。”
卧房内无人应答,宝珊只当他默许了,慢慢拉开隔扇。
屋里黑漆漆的,只有炕几上燃着一盏烛台,一身白袍的男人斜躺在软塌上,腰上盖着一张薄毯,小黄狗趴在榻底,啃咬着男人的云锦靴。
宝珊立马走过去,拽出狗子,连同拽出了被啃出洞的云锦靴。
一双云锦靴够她半年的月钱,宝珊有点囧,“能让奴婢拿回去缝补吗?”
排除了慕夭那层关系,宝珊的态度有点软化,这点情绪的变化,没有逃过善于察言观色的男人。
陆喻舟凝着灯火中的少女,挑眉问道:“你觉得,我会穿带补丁的鞋子?”
自然是不会的,可她没有银子赔偿,宝珊有点发愁,看向趴在臂弯的小黄狗。
损坏了东西就要赔偿,宝珊硬着头皮问道:“主子想让奴婢怎样赔偿?”
这话听着有点姜太公钓鱼的意思,陆喻舟忽然有些看不透面前的女子了,那会儿一副不情愿的委屈样,这会儿就抛出鱼饵,是在跟他欲擒故纵吗?
男人冷笑一声,“坐。”
宝珊蹙起眉尖,扭腰坐在榻边,离他的腿很远,不自觉地抱紧小黄狗。
陆喻舟抚上她的背,慢慢向下,一点点试探,“怎么不躲了,嗯?”
那声“嗯”咬字极轻,带着丝丝缕缕的暧昧。
宝珊背脊僵直,柔声道:“那会儿误会主子了。”
轻抚的动作一顿,陆喻舟等着后话。
等她解释完,男人脸上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你是嫉妒了,还是为了避嫌?”
宝珊如实道:“避嫌。”
陆喻舟扣住她后颈,淡淡道:“不管是嫉妒还是避嫌,你都太高看自己了。”
她只是府中婢女,没资格插手他的私事。
第17章遇贵人
陆喻舟此人,从不吃回头草,既已认定宝珊不识抬举,再不会多花心思在她身上。
自那天起,梅织苑的人都知道宝珊失宠了。没了陆喻舟的庇护,那些眼红的大丫鬟,开始对宝珊冷嘲热讽,赵氏更是借机报复,克扣她的月钱,出了心头恶气。
故而,除了吃穿用度,宝珊每月只能拿到微乎其微的钱两。
屋漏又逢连夜雨,一日夜里,小黄狗染了病,吃什么吐什么。
宝珊想带它去看兽医,可一穷二白,哪里承担得起药钱。
一旁的慕夭双手托腮,看着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小黄狗,叹气道:“要不是邵霁那小子被邵大将军送去军中历练,咱们能差这点看病的银子!”
从小到大,慕夭只有邵霁一个发小,也只有邵霁不会将她送回宰相府。
当然,慕夭还可以去求助一位贵人,就是自己的二叔慕时清,可慕时清是隐士,慕夭不爱跟他唠叨逃婚的破事。
宝珊蹲在地上,顺着狗毛,忽然想起府中有一位专门给马匹看病的兽医。她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带着小黄狗去往偏院的马厩。
缃国公爱马,府中圈养了许多良驹。
一进马厩,麦秸味扑鼻,宝珊走到最里面,在水井旁找到了那名兽医。
男子身穿粗布短褐,小麦肤色,身材魁梧,正一脚踩在水井上,往外拎水,察觉到有人走来,沉声道:“要牵哪匹马?”
府中人只知道他叫范韫,尚未成家,以前为军犬看病,后来受了战伤,不能随军,被缃国公带回府邸。
宝珊踟躇上前,“这位大哥,我是梅织苑的侍女,想请你帮个忙。”
女子声线清悦柔美,似风吹铃铛发出的清脆声,又似晨间的鸟啼。
范韫看向她,硬朗的面庞浮现异色,“什么忙?”
宝珊递出小黄狗,说明了情况。
别看小黄狗平时淘气,还敢时不时去触碰世子爷的底线,可一到范韫手上,竟夹住了尾巴,老实的不行。
范韫把它放在地上,四肢朝上,仔细检查起来。
宝珊退到一旁默默等着,随意打量着马厩中的马匹,每个马棚上都标有院落的名称,她一眼锁在梅织苑的马棚,里面拴着一匹黑色大宛马,毛发乌黑发亮,极为惹眼。
正当她走神时,耳畔传来一道声音:“吃坏了肚子,喝两副药就能好。”
宝珊道了谢,拿起药方,带着小黄狗离开。
等人走远,范韫看向她窈窕的背影,眸光微动,二进院的宝珊姑娘,早在他进府那天就打过照面,可她已经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