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珊扯过衣衫拢在身上,有点无措地看着他。屋里打转的小黄狗看他们忙完了,摇着尾巴上前,在宝珊面前翻了半圈,露出圆圆的肚子。
宝珊没搭理小黄狗,趿上绣鞋走到男人身后,大着胆子搂住他的腰身,柔声道:“再过三日,奴婢就能伺候主子了。”
腰上的手臂似化作了绕指柔,勾缠心智,陆喻舟很不喜欢被人影响情绪的感觉,皱着剑眉掐开她的手,“不用你伺候。”
“......”
宝珊噎了一下,想起明越帝姬的脸,就又搂住了他的腰,可怜巴巴道:“咱们讲好的。”
背上的娇躯柔若无骨,陆喻舟捏下眉骨,“没说反悔。”
凡事需要趁热打铁,宝珊钻进他怀里,脸贴在他硬硬的胸膛上,恨不得让他签字画押以免不作数,“主子别再变卦了。”
怀里的猫儿太擅长得寸进尺,陆喻舟磨磨牙,掐住她的腰将人抱上檀木桌,双手撑在桌面上,“我想变卦,你又能拿我怎样?”
宝珊抿着小嘴不讲话,眼里尽是对他的控诉。
陆喻舟捏捏她的脸蛋,“别试图左右我,你火候不到家。”
宝珊心沉谷底,也清楚明白一件事,对她的庇护,他可以信手拈来,也可以顺手丢弃。
看着眼前的小姑娘陷入沉默,陆喻舟心里并没有预期的舒适感,反而有些涩然,“说话。”
这个男人不仅不信守承诺,还凶她,宝珊身上那股别扭劲儿也被激了起来,偏头看向一侧,不打算再摇尾乞怜。
反正都是朝不保夕,还畏首畏尾作甚。
气氛僵持,陆喻舟面色愈发难看,捏住她的下巴扳向自己,嘴角勾着浅笑,“生气了?”
宝珊闭上眼,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模样。
陆喻舟早知道她身上有股不服训的别扭劲儿,只是这股劲儿使在了他的身上,莫名有效,他的手比他的心老实,就是想拨弄她、激怒她,让她撒娇服软,可显然,这丫头比他想的还要倔强。
“跟我甩脸子?”陆喻舟贴近她耳畔,“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送去帝姬府?”
宝珊还是闭着眼,完全不想搭理他。
明明可以将她丢弃在一旁不闻不问,可陆喻舟就是越发不悦,扣住她的后颈逼她仰起头。
优美的天鹅颈向后弯曲,一眼望下去能一饱眼福。
陆喻舟沾了几滴茶烫,抚上她的雪颈,指尖一路向下,留下一道水痕,随后俯身,贴着那道水痕缓缓向下。
对方明显是在肆意逗弄,宝珊抖着身子,咬紧牙关,盯着涂了桐油的屋梁。
陆喻舟在绣着玉兰的诃子上流连片刻,抬起头,看着面颊染了红云的女子,轻轻呵笑,生平第一次妥协,“行了,瞧把你能耐的,我不会变卦。”
宝珊这才睁开眼睛,微微上挑的眼尾酝着说不出的媚态,偏生满脸的委屈,“真的?”
“嗯。”
陆喻舟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向一名婢女妥协,或许倔强与倔强是相对的,僵持中,更倔的一方总是赢家。
既然他给了自己台阶,宝珊自然是接受的,她跳下桌面,转身整理仪容,“夫人那里,奴婢是回不去了,能在书房打地铺吗?”
她倒是自觉。
陆喻舟本想让她睡软塌,听她这么说,也没惯着她,“去找李妈妈要床被子。”
宝珊点点头,刚拉开门扉,就听身后的男人道:“明日休沐,随我外出一趟。”
“...诺。”
“不问问我要带你去哪里?”
宝珊回眸,一头乌发垂在腰间,“主子的决定,奴婢有资格过问吗?”
这话让男人心里很不舒服,倒也没有多言,冷着脸回了卧房。
宝珊要来被子,铺在书房里,蜷缩着身子准备入睡,忽听卧房传来一声传唤:“过来守夜。”
府中谁不知世子爷不需要守夜的侍女,为何要刁难她?宝珊坐起来盯着敞开的隔扇,忍着腹痛,拿起小杌子,走过去坐在床边,“奴婢守着呢,世子睡吧。”
别再折腾她了。
宝珊靠在床边,手捂着小腹。
小黄狗扭着腚走过来,汪汪叫了两声,好像是饿了。
宝珊赶忙抱起它,扭头看了一眼垂落的帷幔,快步走出卧房,“你这小狗子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嗯?”
小黄狗往她怀里钻,呜呜起来。
宝珊走到炕几前,打开九格槅,从里面拿出几块肉干,坐在榻前,抱着小黄狗喂食。
陆喻舟掀开帷幔往外看时,就见到这样的场景,暖黄灯火下,女子恬静温婉,抱着一只小狗崽,满眼温柔,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好像她怀里抱着什么稀罕物似的。
放下帷幔,陆喻舟翻身面朝里,“宝珊。”
账外的宝珊忙放下小黄狗,跑到帐边,“主子?”
“传宵夜。”
“...好。”
宝珊走到门扉前,跟李妈妈交代两句,很快,清汤寡水的宵夜被端上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