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梦里乱糟糟的,竟又梦到多年前做梅濂妻子时,没完没了地应对满院子的妾婢。
为了争夺丈夫,我极尽媚态,花招百出,好不容易怀上个孩子,谁知梅濂不知听了哪个妖精的枕头风,非说孩子不是他的,捏住我的嘴,要给我灌落胎药。
腿一蹬,我瞬间惊醒,还好只是个噩梦。
头昏昏沉沉的,后脊背也生出层热汗,四下看去,此时我正躺在拔步床上,屋里明亮非常,阳光照在纱窗上,内间扇形雕花小门跟前侍立着两个婢女,秦嬷嬷正在拾掇梳妆台的胭脂水粉,她看见我醒了,赶忙放下活计,疾步走到这边来,让婢女赶紧倒一杯香露水。
“娘娘醒了啊。”
秦嬷嬷从后边将我扶起来,给我腰后头垫了两个软枕,哽咽道:“您那会儿忽然晕倒了,可把老奴吓死了。”
头还有些迷糊昏沉,我摆了摆手,让嬷嬷莫要担心,随之喝了数口香露,精神果然清醒了几分。
我下意识低头看向小腹,身子稍稍前倾,担忧地问:“孩子……没掉吧?”
“没有没有。”
秦嬷嬷半跪到床边的脚踏上,侍奉着我饮水,柔声道:“杜老瞧过了,说只是急火攻心,加之昨晚一夜未睡,又受了点刺激,就晕过去了,腹中的孩子无碍。”
我松了口气,猛地想起今早四姐夫他们来府上,说昨日镇国公质疑梁元巫蛊案与前太医院院判杜朝义有关,杜仲听见这话,下毒不成,紧接着刺杀李昭,得亏镇国公在侧护驾,李昭这才逃了一劫。
那若这么说,杜老被搜捕是迟早的事。
我把无关紧要的婢女撵出去,让秦嬷嬷坐到床边来,压低了声音问:“杜老爷子呢?”
“娘娘放心。”
秦嬷嬷按住我的手:“老奴将杜老爷子安置妥当了,藏到了丽人行的秘间里。”
“不行。”我摇了下头:“丽人行太惹眼了,卫军容易上门搜查,还是将老爷子带到咱们府里,我庇佑着。一则呢,杜老本就和梁元没任何关系,他当年不过写了本禁书罢了,谁能料到被有心人偷阅,身正不怕影子斜,便是来日在御前对峙,本宫也定会保杜老的清白;二则,杜老对我和睦儿有大恩,倘若这时候我因为怕被连累,就不管他的安危死活,那还算是人么。”
我食指揉着发痛的太阳穴,又喝了几口水缓缓精神头,盯着锦被上的花纹,恨恨道:“这两日发生的事太多,简直匪夷所思。嬷嬷,有些话本宫同那些年轻丫头说不到一起来,四姐夫和梅濂他们又是男人家,也不方便说。开平元年你还没伺候本宫,陛下要开始废后,最先的预兆就是册封了张家一个叫的春旭小丫头为婕妤,当时也是对外宣称宝婕妤有了身孕,可这身孕是假的啊,只是为了撕开废后的口子。如今他前脚立我为后,后脚册封了三个妃子,和当年的手法如出一辙,似乎在做局,可、可……”
我说不下去了。
秦嬷嬷见此,轻抚着我的背,叹了口气:“哎,老奴也有所耳闻。宝婕妤那胎本就是假的,两三个月头上掉了,可、可宫里那位新册封的淑妃都有八个月的身子了,御史大人等人还看见了胎动,仿佛是……真的。”
我心里烦闷极了,低声咒骂了句,鼻头发酸,忍不住落泪:“他自打遇到我后,从未宠幸过旁的女人,我还当他真的对我情有独钟,我竟忘了,这世上哪有不偷腥的猫儿。人家是皇帝哪,肩负绵延宗庙的重任,肯定要广开后宫的,可你同我明明白白地说啊,何必这么偷偷摸摸的,可、可以他平日的为人处事,仿佛又做不出这样的事,我真的要被他弄疯了。”
秦嬷嬷柔声安慰着我,头低下,眉头凝着千千愁绪,嘴张了好几次,仿佛要说什么,可又不敢说。
“嬷嬷,你想说什么?”
我皱眉问。
秦嬷嬷思虑再三,仰起头,从后边紧紧地环住我:“那会儿娘娘晕倒了,宫里又传出了消息,镇国公救驾有功,已然恢复亲王之位。”
“啊?”、
我的头都要裂开了,一把掀开被子,刚下床,眩晕感又袭来。
“怎么会这样!他不是马上要把李璋撵去平凉么。”
我赤着脚,在屋里来回拧,扭头问秦嬷嬷:“陛下可差人出宫寻我?”
“有。”
秦嬷嬷拎着绣鞋,紧紧随着我:“那会儿宫里来人了,说陛下甚是想念娘娘和六郎七郎,他身子不痛快,让人接你们进宫团聚,顺便受淑妃等人的叩拜。可当时您动了胎气,昏迷了过去,睦儿不让搬动您,将来人给打发回去了。”
我皱眉问:“六郎七郎不在,你们怎么应对宫里人的?”
秦嬷嬷伺候我穿鞋,忙道:“老奴说您这两日不舒坦,那两个小爷又闹腾,便将他们送去避暑山庄何太妃那儿小住去了。”
“嗯。”
我点点头,心里生起了掀天狂澜。
李昭素来心重多疑,难道真的信了那些小人的话,觉得当年是我使了苦肉计,勾结胡马、梁元和杜老等人,故意给儿子落蛊争宠?还是他知道了开平二年我怀双生子时,杜老和陈砚松为了帮我除去张素卿,暗中布局给我下毒,连累得他一夜白头?
他因为这个恼了?
我疾步朝梳妆台那边走去,抓起红木梳子,忙不迭地通发,吩咐宫人进来给我梳妆更衣。
“不管陛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总要同他好好沟通一下。”
我用婢女递来的湿帕子擦脸,问:“云雀和睦儿呢?怎么不见他们俩?”
秦嬷嬷回道:“今儿晌午胡公公从北镇抚司的牢狱里转到刑部的大牢中,睦儿和云丫头紧着就出去了。”
我将身上的寝衣脱下,张开双臂,让婢女给我穿华服,皱眉道:“正好进宫的时候能路过北镇抚司,咱们也去瞧瞧,别叫和小子蛮干。”
……
五月的天就像奶娃娃的脸,说变就便。
上午还在下雨,这会儿已然放晴,潮湿的路面很快被晒干,躲在叶子背后的蝉死命地嘶鸣。
由府上的侍卫和大福子的卫军领路护驾,我乘坐马车,出了家门。
外头白日当空,又闷又潮,刚出来没一会儿,我就热得不行了,饶是秦嬷嬷和小丫头一个劲儿地扇风,我脖子和后背还是生出了不少汗。
恶心感又泛了上来,垂眸瞧去,此时腿边放着个大食盒,里面装了厨娘新做好的清炖老鸭汤、油酥杏仁还有清炖嫩笋等,全都是李昭爱吃的。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