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无良(作者:小夜微冷) 第234节(1 / 2)

说罢这话,海王妃起身,牵着明珠的手便要走,哪知被李钰的妻子沈氏拦住了,沈王妃直接蹲到明珠跟前,轻抚着孩子的脸,仰头笑着问海氏:“嫂子,这是你姑娘么?都这么大了啊。”

海王妃大为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而那边的李钰紧着笑道:“大哥,这孩子的母亲是谁啊?”

“一个微不足道的侍妾。”

李璋剜了眼李钰,扭头冲妻子冷冷道:“在这儿站着成什么样,还不下去?”

海氏牵着孩子,打算绕过沈氏。

没想到沈氏直接抓住小明珠的双臂,笑着问:“丫头,告诉婶娘,你母亲是谁呀?”

小明珠哪里知道此时危机重重,天真道:“我娘是苏薇~”

也就在这时,老三李钰脸忽然拉下来,义愤填膺地起身,行到殿中间跪下,双手抱拳,扭头瞪着李璋夫妇:“陛下,臣要参临川王,据臣所知,这小女孩的母亲名唤苏薇,乃先帝才人,当年先帝龙驭宾天后,苏氏在殉葬之列,谁知大哥仗着权势,枉顾人伦孝道,将苏氏强行从殉葬名册中划去,偷偷将苏氏养在外面十几年!”

李璋大惊失色,赶忙带着妻子和女儿跪到殿中。

他惊慌地仰头,含泪望着父亲,眼泪在眶中打转,想要替自己辩解,可这是抵赖不掉的事实,当年父亲宠着他,对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

此时舞乐骤停,殿内外所有宗亲贵眷皆起身,弯腰躬立,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我摇摇头,过去我和李昭虽猜测张达齐回来了,但从未找到实据,今儿张韵微亲口承认,我要是李昭,我也生气。

老子这些年难道对你不好?亲王封你、厚待你、纵容你,让你远离张家人、让你兄友弟恭,你怎么做的?野心一日大似一日,一次次地忤逆。

我扭头望向李昭,他脸色由晴转阴,只盯着底下跪着的长子冷笑,忽然起身,将面前的菜肴全都拂到地上,冷声喝道:“临川王不仁不孝,褫夺其郡王之位,降爵为镇国公,至于这个小孽种,即刻逐出宫,不许姓李,不许写入宗谱!”

第180章互赠礼物我觉得这章有点甜

其实不止皇家,便是寻常官户豪门,哪家没有点龃龉事?要紧的是掌家那位愿不愿意和你计较。

周岁宴上,有人欢喜有人悲,有人被封为郡王,有人则被降为国公。

其实我是能感觉到李昭父子间微妙变化的。

晌午宴会过后,李昭并未宣李璋质问有关张达齐的事,李璋也没有主动去陈情告罪,父怒气冲冲地返回勤政殿,子灰溜溜地携妻女离开。

李璋出宫后并未回府,也未去寻岳丈和师父求救,他让哭哭啼啼的海氏家去,随后带着女儿小明珠满长安逛。

父女俩先是去瓦市看了会儿杂耍和猴戏,紧接着去酒楼寻了个包间,满满当当要了一桌子菜,吃得不亦乐乎。

傍晚的时候,李璋牵着小明珠去了趟佛寺,他虔诚地跪在观音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在高僧那里求了颗佛珠,用红绳穿了挂在女儿脖子上,希望菩萨能保佑孩子平安长大,给她消灾解难。

入夜的时候,李璋背着姑娘回府了。

正门的“临川王府”匾额已被撤下,换上了“镇国公府”,羽林卫在府里进出搜查,仆僮婢女少了大半,一些上赐的珍稀古玩也被收回去了。

海氏回娘家寻了父兄商量对策,侍妾金氏是在袁府长大的,也忙不迭去找首辅,谁知被驸马挡在了门外。

袁敏行低下头,没敢直面金氏,只说父亲贪凉吃了口冰酪,这会儿上吐下泻,人都病晕过去了,怕是见不了客,姑娘回去罢,想来镇国公今儿不太高兴,你多劝劝他。

袁首辅和李璋师生多年,情分颇深,不是个见死不救的人,他这回的急症,不用问也知道,定是驸马偷偷落了药。

驸马觉得,在如此风声鹤唳的时候,袁家还是别沾惹李璋,更要紧的是,希望父亲别像上回那样站出来替李璋出头,孩儿不孝忤逆父亲,但此事必须做。

瞧,拉拢袁敏行还是有用的。

据说李璋听金氏说见不到首辅,凄凉地笑了笑,没说什么,他拒绝见岳丈海家父子,也没见府里的幕僚和私交甚好的官员,选了几个得力体贴的管事,打着灯笼去了府库,将存下的金银、珠宝、古玩、名家字画还有昂贵的蜀锦、云锦等物挑拣出些好的,全都装车,满满装了二十车,嘱咐信赖的乳娘和管事,带着明珠小姐去平凉。

明珠虽是个没名分的孩子,可是被李璋娇宠着长大的,每晚都要父亲哄着才肯睡。

这晚,李璋用锦被裹住女儿,哼着童谣,摇了小半个时辰才把孩子弄睡着,他望着女儿哭了会儿,最后还是把女儿抱到了马车上,让管事连夜出城,说他过段时间也会去平凉。

明珠走后,李璋摒退侍从,不让任何人靠近,独自坐在凉亭里喝闷酒,神色凄苦,一言不发。

……

刚到五月,蚊虫就活泛起来。

入夜后,黑云逐渐布满苍穹,天空划过鲜红闪电,下起了大雨。

今儿散席后,我同贵妃说了会子话,原是想回府休息养胎,但念着李昭今儿不高兴,便让宫人将两个小皮猴带回家,我得在勤政殿陪着他。

心里装着事,我躺床上左右翻滚地睡不着,最后披了件纱衣,环抱住双臂,赤着脚朝门那边走去,谁知指尖刚触到门上的祥云雕花,就透过纱窗瞧见外头正发生着大事。

雨如瓢泼一般洒下,早已将勤政殿外的汉白玉石阶冲洗干净。

此时外头乌泱泱跪了一地人,最前边是个年近五十的魁梧男人,国字脸,目光冷毅凶狠,正乃羽林卫总指挥使、北镇抚司镇抚使--沈无汪,他身上的飞鱼服早已湿透,雨水沿着帽子沿儿往下滴,双手伏地,惶恐地跪在阶前。

沈无汪身边跪着的是个高个儿女人,容貌虽娟秀,但因常年风吹雨打,不养护,皮肤稍黑,两颊生了斑,但不妨碍她浑身散发着不输男人的硬气,正是抚鸾司黄梅。

他二人身后则跪了数个男女卫军军官,皆屏声敛气,不敢发一言。

此时,李昭双手背后,站在屋檐下。

他眉头深锁,原地拧了好几个来回,一把挥开要给他穿披风的胡马,用帕子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散碎雨珠,朝底下喝道:

“都是做什么吃的,张达齐回来了七八年,竟无人能察觉!怎么,你们竟指着朕放下朝政,亲自去查?”

众人身子伏得更低了,皆慌乱道:“臣有罪、臣有罪。”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