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李昭干笑了声,忙称是,手指轻轻点着桌面,斜眼看向梅濂。
梅濂立马会意,躬身出列,沉声道:“陛下,臣有事要上奏。”
李昭身子歪在龙椅里,让胡马去给老首辅端盏参汤去,莞尔浅笑:“爱卿有何事?”
“先前臣奉命,与抚鸾司黄梅大人彻查二皇子炜和四皇子冕薨逝案,以及五皇子睦中毒案,如今已有了结果。”
说罢这话,梅濂转身,将装了一摞供状的漆盘捧过头顶,掷地有声道:“经过臣和黄大人连日翻阅旧档以及拷问坤宁宫宫人,已经确定二皇子炜落水乃庶人张氏支使心腹太监惠飞所为,四皇子冕为张氏授意其弟张达亨下毒所薨,五皇子睦乃张氏命勤政殿洒扫太监梁元挑唆曹氏下寒毒,后梁元更暗中给五皇子下一种名为“婴香”的蛊,幸而前太医院院判杜朝义及时救治,才保得皇子一命。”
言及此,梅濂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当着众人的面打开,里头是只拇指般大小的黑色甲虫,须尾皆在,壳上布满暗红色的毒点。
“此物便是那蛊虫,此蛊在婴孩体内可潜伏数年,以食婴孩脑液为生,中蛊的孩子并无半分异常,只是随着年纪的增大,或变痴呆,或不足五岁而夭折,若非五皇子身子偶然沾到人血,引出蛊虫,此毒绝不会被发现,罪妇供状画押皆在此,可臣以为,仅凭庶人张氏和林氏的智慧不能将事设计得如此周全细密,而那梁元之死也疑点重重,臣怀疑,此乃张家父子一手策划,意图谋害皇子,更意图谋害陛下圣躬安康!”
第132章对峙朕不打你,脏手
梅濂这番话一落,勤政殿瞬间哗然,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朝张家父子瞧去。
就在此时,老首辅张致庸仿佛受了极大的刺激,瘦骨嶙峋的双手抓住软椅扶手,似乎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奈何病实在太重,又重新跌回椅子里,喉咙里发出咕咚的咯痰声,忽然侧着身猛咳了通,往地上吐了口鲜血。
“父亲!”
张达齐一个健步冲上前去,蹲到老首辅跟前,不住地轻拍他爹的背,连声问怎样。
而韵微哭得花容失色,用帕子擦老首辅口边的鲜血,揉她爷爷的胸口,同时怒瞪向梅濂,恨得脑门青筋直冒,如同一只被逼急了的红眼小白兔。
我紧张得口干舌燥,不禁往前行走一步,大肚子紧紧地顶在小门上。
我伸长脖子,朝殿中跪着的素卿瞧去。
这女人仿佛压根感觉不到外物,轻蔑地扫了眼张致庸,食指伸进口中,用力一咬,竟生生咬出血,她歪着头,举起手,看血一滴一滴从指间掉落,随后,她用小指蘸了些,往自己毫无血色的薄唇上涂,噗嗤一笑,形如疯子。
我白了眼她,扭头朝张达齐望去。
张达齐这会儿双目发红,立在他父亲身侧,袖子重重地一甩,两指指向梅濂,喝道:“好个小人,简直一派胡言,竟在勤政殿红口白牙地污蔑我父子!我张家究竟如何得罪你了,你竟要用巫蛊灭我满门。”
说到这儿,张达齐转身,噗通一声朝李昭跪下,虽未落泪,但深深地望着李昭,仿佛含了满腹的冤屈,身子急剧地颤抖,最终双手伏地,低声怒吼:“陛下,臣冤枉哪!”
我立马看向李昭。
这狗东西俊脸满是疑惑,可唇角却掀起抹嘲讽之笑,皱眉问梅濂:“仁美,怎么还有蛊毒之事?朕竟不知,快快从头说来,免得……冤枉了朕的大舅兄。”
我顺着李昭的目光朝梅濂看去。
谁知就在此时,我瞧见肃王爷铁拳紧紧攥起,脸上的陈年老疤随着愤怒不住地抽.动,整个人如同头即将暴起的猛兽,忽然大步朝梅濂跃去,一把揪住梅濂的襟口,铁拳重重朝梅濂的侧脸砸去,登时就将这健壮挺拔的年轻男人打得猛退了几步,手中的供状落了一地,脚底一踉跄,生生半跪下。
梅濂手捂住已经发红见血的左脸,抿住嘴盯着肃王冷笑,喉结滚动,仿佛将血唾沫咽了下去,他挣扎着站起,挑眉一笑:“王爷不愧是赫赫有名战神,饶是年近古稀,这把子力气还是不输年轻人。可这里是勤政殿,还请王爷注意自己的身份,莫要做出些莽夫糊涂事,没得让臣下耻笑。”
“好个狠辣的酷吏奸臣!”
肃王怒喝。
我忙看向李昭。
这狗东西懒懒地窝在龙椅里,眼里明明是愉悦,可偏偏做出气恼,斥道:“仁美,不得对王爷无礼。”
“是。”
梅濂玩味一笑,朝肃王深深躬了一礼,弯腰将地上的数张供状拾起,给身侧的小太监们使了个眼色,让小太监将供状传给诸位高官和张家父子看。
随后,这男人刻意躲避开肃王,站直了身子,冷声道:“经过臣等数日审问,罪妇张氏已经招供,十数年前曾有恩于梁元。罪妇授意梁元挑拨曹妃,明着支使曹妃下寒毒,实则暗中将蛊种在五皇子睦身上,一箭数雕,将曹妃、三皇子钰、贵妃娘娘、元妃娘娘以及五皇子皆除去,以确保大皇子的储君之位,而罪妇张氏否认溺杀梁元,由此证明,梁元乃其父兄灭的口,试图将真相永远掩埋!”
“你这是刻意构陷!”
张达齐跪直了身子,朝梅濂怒喝:“当时我妹妹已是皇后,大皇子乃嫡出,我张家为何冒险谋算一个尚在襁褓的庶出皇子?”
说这话的时候,张达齐一面担忧地看病发的父亲,一面跪着朝李昭爬起,声泪俱下地控诉:“陛下,臣实在冤枉,求陛下明察。”
梅濂勾唇冷笑数声,直接打断张达齐的话:“本官怎么就冤枉你了,全天下谁人不知,当初陛下独自抚养五皇子睦,将小皇子放心尖儿上宠,而大皇子素来体弱……本官问你,你家安插一个通晓邪门歪道的太监在勤政殿是何意?窥伺陛下?还是暗中给陛下落那种察觉不出的毒物?好个张家,仗着当初提携陛下的一点微薄功劳,竟敢做下谋朝篡位的滔天恶事,如今东窗事发,还在巧言令色地狡辩!”
我摇头一笑。
梅濂这把利刃果然又狠又辣,疾言厉色弄得张达齐手足无措,连半句都还不上口,而素卿眼瞧着神志不清,张致庸又病发……肃王嘴上没功夫,这事怕是就要了结了。
可……我总觉得那么简单,张达齐混迹官场多年,竟这般窝囊?
就在此时,我瞧见那娇小孱弱的张家小姑娘韵微丢开她爷爷,上前一步,先恭恭敬敬地跪下给李昭行了一礼,紧接着又给殿中诸高官见礼,泪眼婆娑地看向李昭,颤声唤人:“姑父…哎,陛下,臣女已经没了娘亲,如今还要被这位梅大人强夺去父亲的性命,爷爷也快不行了。”
李昭轻咳了声,没言语,他身侧侍立着的胡马甩了下拂尘,朝韵微轻轻挥了下手,叹道:“姑娘可不敢在勤政殿里哭闹,陛下晓得老首辅一刻都离不了你,这才准许你进殿照顾,这已经是莫大的天恩了,此事牵连甚广,姑娘还是带着老首辅退下就医罢……”
“天下皆知,陛下是最宽仁的君主!”
张韵微打断胡马的话,直面李昭,紧张得小胸脯一起一伏:“不知陛下给不给臣女一个说话的机会。”
李昭一怔,眉头忽然蹙起,沉吟了片刻,淡淡笑道:“你想说什么。”
“臣女有几句话要问梅尚书!”
张韵微仰头瞪向梅濂,深呼吸了口气,掷地有声地问:“梅尚书口口声声说臣女的爷爷父亲暗中喝命梁元落蛊,证据呢?”
“庶人张氏和罪妇林氏的供状就是证据!”
梅濂轻蔑地白了眼韵微。
“天下人皆知,不管是谁进了羽林卫和抚鸾司,非死即残,重刑之下一定会吐出点什么,可万一是屈打成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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