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没什么,就是太监和宫女对食,不太光彩。”
郑贵妃面色如常,扯谎避开这宗秽乱宫闱的丑事。
我明白,她是在替李昭遮丑。
我也没再问,换了个话头,笑道:“林氏到底供出了张素卿,后面陛下怎么做的?”
“审呗。”
郑贵妃喝了几口凉茶,冷笑了声:“张素卿进了一遭抚鸾司,只承认她妒忌陛下宠爱睦儿,所以才同梁元勾结,唆使诱骗曹氏下寒毒的,但是她对蛊毒茫然不知,说兴许是梁元为了报恩,背着她私下做的决定,而梁元之死,也和她毫无关系,不知是自杀还是遭人谋害。”
“报什么恩?”
我忙问。
“说是十几年前的一桩旧事。”
郑贵妃接过丫头递来的冰酪,连着吃了好几口,含糊不清道:“当年妹妹还是陛下未婚妻时,张氏借口给太后请安,私下提了盒“鸳鸯酥”去见陛下,哪知陛下并不想吃,她只能悻悻地拿走,谁知出宫的路上,逢着领班太监教训初入宫的梁元。张氏好心,斥责了那领班太监,在和梁元谈天中得知其家中遭难,随手赏了角银子,并且将那盒鸳鸯酥也给了他。后来梁元逐渐在宫中扎住脚跟,先是进了太医院的御药房当差,紧接着凭借一手高超足底按摩功夫,被胡马看上,进了勤政殿伺候。
张素卿说,这么多年,梁元一直记着她那盒鸳鸯酥的恩情,看见她因陛下太过宠爱睦儿而愤恨,便主动提出,设计除了睦儿。”
听到贵妃的这番话,我顿时陷入了沉思。
犹记得十六岁那年,我和素卿探望完姑母,曾对她说过姑母宫里的鸳鸯酥好吃,来日做些送到她府上。没成想她用我做的酥,转手拿进宫和李昭调情,进而又赏了梁元。
睦儿中毒时,我先后听胡马和大福子说起过,梁元溺亡后,胃里发现大量的鸳鸯酥,而我做梦,更不止一次梦见过这东西。
看来冥冥中早有暗示。
“呵。”
我冷笑了声,轻摇着小香扇,看向贵妃:“娘娘信蛊毒乃梁元一人独做的?他图什么啊。”
“信不信,张氏就只交代了这些。”
贵妃摇头浅笑,无奈地叹了口气:“左右梁元死了,咱们到底也不知他是报恩自愿下蛊,还是受人指使的,而张素卿和林氏更是全都招认,一点都没扯到旁人。”
我手揉着发痛的太阳穴,沉声问:“就这些么?张素卿还交代什么了?不是说二皇子李炜母子之死和她也有关系么。”
“我倒忘记说这茬了。”
郑贵妃斯条慢理地端起凉茶,浅啄了口:“张氏说,李炜的确是她派人暗害,但绝不承认严淑妃薨是她的手笔。”
“那是谁害死的?”
我紧着问。
“谁知道呢。”
郑贵妃耸了下肩,笑道:“兴许是血崩而亡罢,妇人生子本就是在鬼门关打转。”
我头皮一阵发麻,笑了笑,没有再追问这事,只是盯着湖面上迎风起舞的荷花出神,良久,才轻声问:“最后陛下怎么处置她的”
郑贵妃杯中剩下凉茶一饮而尽,不知是不是太热,她面颊浮起抹如同酒醉的绯红:“张氏废为庶人,生生世世囚禁冷宫,非死不得踏出一步,而其嫂林氏多年来妖言蛊惑张氏,唆使其做下不可原谅之事,赐鸩酒。其父德靖侯教女不善,褫夺爵位,宝婕妤此番受了大委屈,晋为正二品充容,其子庞陵顺手赏了个子爵。”
第130章家有一老如题
就这样,素卿一废为才人,二废为庶人。
她和李昭、我同梅濂都是结发为夫妻,最终怎会都走到了这步?作为元妃,看到有子女和强大娘家的皇后这般被废,可能有点物伤其类的不安感,但作为妍华,这一天,我咬牙切齿地等了很多很多年。
我真恨不得冲进宫里,看她被抚鸾司的女卫军抄宫、看她被强扒去华服、看她惊恐无助地待在冷宫里,无助地仰头,看那方孤零零的天。
我的胸襟并不宽广,即便我可以原谅她辱我之耻、忘记她算计毒害睦儿之恨,但我没有资格替丽华原谅,所以我不同情她,如果有机会,我还想亲眼看看她的落魄惨状。
这个机会很快来临,在贵妃来探望我的五日后,李昭派勤政殿的随堂太监蔡居来府上接我入宫,说是请我看场好戏。
因礼哥儿、恭哥儿还有鲲儿鹏儿在家中,小木头有了陪他玩耍的哥哥弟弟们,便没那么缠着我,我趁他睡午觉的时候偷偷出门,进了宫。
天有些阴沉,黑云团团压下来,给人种窒息感。
太液湖纹丝不动,躲在树窝里的蝉嘶鸣得更响亮,地被烈日烤了数日,这会儿正一簇簇地往上泛热气儿,偶尔刮过来阵风,倒能稍稍凉爽些。
我穿了单薄的纱衣,坐在辇轿里,匆匆往勤政殿赶去。
我们这一行人并不多,今儿我只带了心腹云雀和秦嬷嬷,李昭则派了几个武艺高强的女卫军随侍。
轿子里闷热,我不断地用帕子擦着脖颈里的热汗,斜眼朝外瞧去,蔡居公公此时正弓着腰,面带微笑地行在一旁,他个头不高,皮肤甚是细白,小眼小嘴,长得倒蛮清秀,笑得时候给人种和善可亲之感。
我轻轻摇着玉骨团扇,低声问:“方才进神武门的时候,本宫瞧见比平日多了一倍的侍卫,今儿可有什么要事发生?”
“娘娘真是慧眼如炬。”
蔡居腰弯得更低了,笑道:“因着陛下废后,动静大了些,这不,就把咱们长安城最尊贵的皇亲国戚们给惊着了。”
说到这儿,蔡居凑近了轿子,手挡在嘴边,压低了声音:“老首辅将肃王请出山了,那肃王可是高祖的庶长子,不仅战功赫赫,更是保着先帝过关斩将,登上帝位,便是先帝在时,对这位庶长兄都不敢高声说话,尊敬得很哪。但咱们陛下也厉害,将避暑山庄养病的何太妃请了来,太妃娘家是武安公,世代忠烈,族中出了不少名将,奴听宫里的老人儿们说,肃王年轻时好像喜慕太妃,只可惜太妃被指给了先帝。
当年陛下生母懿德太后薨得早,得亏何太妃照拂了年幼的陛下,陛下如今很是尊敬太妃娘娘呢,再加上几位部堂大人、御史孙大人、大理寺卿小张大人……今儿的勤政殿,真真比过年还热闹着呢。”
“怎么,废后不是已经铁板钉钉了,谋害皇子多大的罪名,张氏还想翻案不成?”
我冷笑了声。
“嗨,大抵老首辅觉着废为庶人太难听,还想挣扎下呗,毕竟咱们陛下当了那些年的太子,都是老首辅在旁提携教授、保驾护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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