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无良(作者:小夜微冷) 第118节(1 / 2)

我又打了下他的头,终于支撑不住,软软瘫在他身上,在昏过去前,我冷笑了声:“我和梅濂好得很,那十三年相敬如宾,从没吵过架、红过脸,你就好好欺负我吧……”

……

后面发生了什么,我完全没有印象了,隐约记得又吐了很多次。

等再次醒来,天已经大亮了。

阳光从纱窗中照进来,温柔地洒在大红的锦被上。

我只感觉头痛欲裂,胃疼得紧,依旧非常想吐,缓了好久,这才稍微清醒过来,扭头瞧去,此时屋里空无一人,我正躺在床上,黑发编成大辫子,垂在胸前,身上穿着轻薄的寝衣……

手忽然传来阵钻心的疼,我挣扎着坐起来,垂眸瞧去,左手指头被包扎好了,上面隐隐能看见血迹……怎么回事?

我手怎么会受伤?

昨晚朱九龄被李昭气走后,发生了什么?他人呢?回宫了么?几时走的?

我浑身都疼,昨晚他打我了?还是对我做那种事了?

越想越头疼,我口里发干,想要下床倒点水喝,忽然,手碰到个坚硬的东西,低头瞧去,枕头跟前放着个鎏金小方盒。

这又是什么?

我忙打开,发现里面是一束用红绳绑好的黑发,还有张折叠好的帛。

谁的头发?

我的?还是李昭的?还是别的什么人的?

我用手臂蹭了下发烫的额头,试图让自己稍微冷静些,然后打开那方帛,上面是非常好看的行楷,李昭亲笔所写,居然还有玉玺印,内容让我大吃一惊:

“因朕之错,害得高牧言犯病,斩断其子高鲲三根手指,如今愧疚不已,现割发三寸赔罪。特诏,凡我李氏子孙,必得厚待高牧言父子。日后,高家父子不论犯何种罪,皆免一死。文宣帝李昭开平元年八月十七夜亲笔书。”

看到他写的这封密诏,我一时间百感交集,酒也醒了大半。

文宣,是三王之乱平息后,群臣奏请给他上的尊号,是称颂他如汉朝文宣二帝一样,仁厚爱民、轻徭薄赋,拯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中,但当时他再三婉拒了。

而如今,他自称文宣帝,正如当初他还是太子时,在我面前自称朕,这不仅仅是对我的信赖,还有以帝王的身份,对我八弟父子郑重道歉。

这……还是我认识的李昭么?

第92章束脩他,挺倒胃口的

过了很久,我才慢慢想起那晚发生了什么。

挺尴尬的。

我没想到自己醉酒后如此失态,竟会脱光衣服撒泼。

老陈曾经说过,不要喝酒,因为酒会让人麻醉、糊涂,影响人的判断和决策。

事后细想,原来这就是酒后吐真言,原来,我对李昭有这么多怨。

曾几何时,我不安地拿着装了密诏的鎏金盒子,绞尽脑汁地猜测这到底什么意思,他又在试探?算计?

可转而一叹,如今的我,还有什么值得他算计的。

那么我姑且认为,他是真的在道歉悔过吧。

原本我打算将这封密诏送给八弟,宽他父子的心,后来一想,八弟一家如今全都搬进书局了,人多眼杂的,被人看见还算小事,若是遗失了,那可就不好了。

所以,我最后决定交给四姐和姐夫,让他俩帮忙藏起来,万一哪日我不在了,起码还有个人能出面,保住八弟父子一命。

……

日子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了,在九月中旬,我又见了儿子一回。

小木头比八月见面那次又变了个样儿,不怎么哭闹,还胖了圈。

我私底下找到胡马询问,胡马说,自打我上次质疑小木头是不是得病后,陛下暗中彻查了番勤政殿,尤其注意照顾小木头的那两个奶娘……一切正常,并没有查出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可奇怪的是,自打开始彻查后,小木头的烦躁哭闹症状都没了。

看吧,胡马和我一样,都是事无巨细地在照顾小木头,所以孩子的一喜一啼、身上是不是有病,其实我俩都能感觉到的,这很难解释为什么,但却是真实存在的。

胡马偷偷嘱咐我,让我暂且别再同陛下闹、也别提,一切交给他,谁若是敢伤害小木头,他绝不会放过那人,不论她位份多高,家族多强盛。但愿小木头只是水土不服,若真是被人暗害,那么,那个人兴许察觉到了风声,暂时收手,日后还会露出马脚。

我庆幸从最初就善待云雀、亦庆幸怀孕时请胡马当小木头的大伴。

曾经还是国公小姐的我,瞧不起这种残缺的阉人,觉得他们不男不女,就是宫里伺候主子的蝼蚁。

可很多年过后,我不敢再有这种想法,有时候掌权太监的力量,超乎想象,他们是皇帝最亲密的人,某种程度上也算种酷吏,即使目前在李昭这一朝,这种力量暂时还未显现,但我总有种感觉,这一日迟早会来临。

在九月底的时候,去洛阳送信的阿善回来了。

老陈有了回信,他果然帮我去杜老太医家走了趟,杜老年事已高,再加上当年是被先帝逐出长安的,不好再回来。但杜老亦很认真地帮我解答了疑问,他说没见过孩子,单凭这些描述的症状,确实像婴儿初离了母亲表现出的不安,再观察一段时间,看嗜睡和燥郁还严不严重,若是还有,那就不对劲儿了。

末了,老陈在信中又补了句,有些病即便是现在宫里的国手也未必能瞧出,若是有机会,可以把孩子抱去洛阳,让杜老太医亲自瞧瞧,毕竟杜老除过千金小儿科,最擅长的就是用毒……

我看过信后,立马提笔回信,信中万般感谢老陈和杜老太医,厚着脸皮求老陈,既然杜老无法回长安,那能不能将他请到长安附近的县、镇?小木头身子平安无事倒罢了,万一被人暗害,我也没法活了。

因阿善舟车劳顿,我这回没让他送信,派了阿良去,顺便,让他在路过利州的时候,帮我探望一下赵燕娇,天眼看着转凉,再给丫头带点衣裳鞋袜。

没错,赵燕娇被我从教坊司赎出来后,没几日,就孤身一人去利州投靠她姨妈去了,走之前给我留下张借据,说有生之年,定会连本带利将这三千三百两给我还清。

我知道寄人篱下的苦,尤其像赵丫头这种身世遭遇,免不了受人指指点点,银子我倒是没想过管她要,只希望她一切顺利,早日从过去的不堪中走出来。